29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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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宅之地，向來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而今，這蕭府的風向卻是要變上一變最新章節。

蕭嬛坐在梳妝檯對面，微側著身子，透著窗戶瞧著外面隨著風飄揚的花枝，笑了起來，衝一旁為她梳頭的蘇道:“今兒瞧著倒是一個好天氣。”蘇看了看外面，出了笑意，應和道:“可不是，早前幾天的天氣可真真是讓人摸不著準頭，一陣涼一陣回熱的，想來老天爺也是知曉今兒是個好子，這才和風容與。”蕭嬛抿一笑，打趣道:“蘇不想也成了才女，隨口的話便是這般雅緻了？”

“小姐笑奴婢，不過是前些時候跟著小姐在閨學聽了幾耳朵，現學現賣罷了。”蘇說著，也笑了起來。

“今兒是中秋佳節，小姐瞧瞧穿哪一身好？奴婢瞧著還是穿的喜慶一些才好，前個繡閣剛送來的裙衫中有一套是古香緞的，櫻草緞面，上面繡著翠菊吐蕊，奴婢瞧著那配真真是…哎呦，奴婢形容不出來，反正新鮮的很就是了，又嬌又明麗。”七絃一邊說著，一邊抖開那件廣袖曳地留仙裙。

蕭嬛淡淡的瞄了一眼，款式倒也沒有什麼稀奇，嬌的用卻是讓人覺得眼前一亮，月白的天香絹繡著翠的菊蕊，對襟櫻草緞面的外裳，裙襬處出的擺尾點綴著翠的櫻草，這一身既明快又鮮，倒真真是適合小姑娘穿。

“不錯，看來今年繡閣是用了心，該賞。”

“瞧小姐說的，哪一年繡娘們沒有用心，吃著咱們家的月錢，若還是不用心，待趕了出去可沒有哪一家是敢用的她們的。”蘇把最後一隻海棠滴翠垂珠步搖在蕭嬛的髻上，笑著道。

蕭嬛嘴角微勾，在七絃的伺候下換上了裙衫，待套上雲煙如意軟底緞鞋後，漓紡從小廳了進來，先是福了一禮，後笑道:“三爺院子裡的秦墨奉了三爺的命給小姐送來了頭面，說是早先答應了給小姐打上一整套的足金頭面，緊趕慢趕的店家在中秋送了來。”蕭嬛眼裡含笑，嘴角一翹:“快讓他拿進來。”話音剛落，蘇與七絃便散下了單羅紗的簾子，又把珠簾子落下。

秦墨得了令進來後眼睛也不敢亂飄，極有規矩的給蕭嬛請了安，口齒伶俐的說了幾句吉祥話，之後躬著身在站在一側，道:“三爺說讓小姐瞧瞧可還合心，若是有哪處不喜歡的，奴才在拿回去讓師傅改改。”說著，秦墨恭敬的把裝著首飾的匣子遞給一旁的漓紡。

漓紡隔離簾子把匣子打開，讓蕭嬛看上幾眼，待蕭嬛點頭後，漓紡這才把匣子蓋上，捧在了手中。

“都是極好的樣式，讓父親費心了，我知曉父親素來喜歡收集硯臺，前個文頤齋的人來送筆墨，我挑選了一方玉硯，你且拿與父親。”蕭嬛輕聲說著，又命蘇打賞秦墨。

蘇向來是個伶俐的，打賞了碎銀子後，又裝了一匣子的點心給秦墨，笑著道:“三爺素來器重小哥，我也不多留你吃茶了，這有幾樣點心，待小哥餓了的時候墊墊肚子也是好的。”說完，又把語叫了來，叫她捧著點心匣子送秦墨出去。

秦墨眉開眼笑的接過玉硯，捧在懷中，叩謝了蕭嬛，這才躬著身子隨著語退了出去。

漓紡在秦墨走後，又打開了雕著雲紋圖案的匣子，衝蕭嬛道:“幾位小姐中，唯有咱們小姐最得三爺的歡心了，憑她哪個，在三爺面前也沒有這份體面。”

“偏生你會說，父親不過是一早就應了我的，又趕上這麼個好時候店家給送了來。”蕭嬛搖頭一笑，心裡卻也是歡喜的。

蘇笑了湊了趣:“小姐可要把新打的頭面換上？一會三爺瞧見了準高興。”

“不了，過幾在說吧！今兒剛送來我就帶了出去，旁人瞧見還以為我沒個深沉，讓人恥笑。”蕭嬛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沙漏，見時間還早，倒也不著急出去，反倒是躺在了貴妃塌軟上。

漓紡麻利兒的拿出了小玉錘給蕭嬛敲起腿來，口中道:“小姐，昨個紅姨娘又鬧了一回，說是眼看著就是中秋了，求著三爺把清小姐接回來。”

“鬧騰吧！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段子母親沒心思搭理她，待忙過這段子，且有她好受的。”蕭嬛輕哼一聲，顧盼生輝的眼眸微微一挑，諷道:“父親對她也是沒有耐心了，在鬧騰幾回，把那點情分鬧騰沒了，這府裡也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眼下父親是瞧著曜哥哥的面子還不計較她的糊塗，她若是在沒有眼，最後失了體面的可就不止她一人了。”

“小姐說的是，就是不知道一會去夫人那裡能不能碰見紅姨娘。”漓紡笑了起來，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在其中。

蕭嬛輕斥一聲，面上不見惱意，倒是帶有幾分淺淺的笑顏。

靜蘅在一旁了一嘴:“想來是見不著的，我聽婆子說，昨個紅姨娘惹惱了三爺，當即就被了足，今兒的家宴本來就沒有姨娘們的事情，不過是主子開恩，讓她們私下樂呵樂呵罷了，可三爺不在，那些個姨娘，哪個能樂呵起來。”

“小姐聽聽，都說靜蘅是個穩當的，可如今，這消息比奴婢都靈通了，偏生還揣著話不說。”漓紡伸手指了指靜蘅，笑了起來。

“呸，不過聽了幾耳朵罷了，這點子事也用得著拿到小姐面前說。”靜蘅笑罵一句。

蕭嬛彎了彎嘴角，又盯著靜蘅瞧了半響，突然道:“靜蘅跟在我身邊有七年了吧！”

“可不是，奴婢八歲以後就跟在小姐身邊伺候了。”靜蘅點著頭，有些疑惑的看著蕭嬛，她是家生子，自小就在蕭府長大，五歲起就被著伺候主子，後來夫人見她還算是穩當，就把她調到九小姐的房裡伺候，說來，這四個大丫鬟之中倒是她伺候小姐的子最長。

“前個聽周媽媽說你老子娘要給你說親了？”蕭嬛嘴角一翹，想著靜蘅已有十五，倒也是婚配的年齡了，只可惜，後她在內院伺候不得了。

蕭嬛的話一出口，蘇、七絃、漓紡三人皆是吃驚的看向靜蘅，這事她可是從來沒有出過口風，想著靜蘅的年紀，不免覺得她老子娘也太過著急了些，如她們這些大丫鬟，十八、九歲配人也不算晚，更有甚者，主子捨不得，留到二十一、二歲的也是有之，將來又主子做主許了人，添了妝，也是一份體面，哪裡有自家老子娘自請配人的道理。

靜蘅一愣，隨即跪了下來，紅著眼睛道:“奴婢不願意離開小姐，奴婢娘那裡不過是混說罷了，您莫要理會她的胡言亂語。”蕭嬛輕聲一嘆，低聲道:“若是個好的，我自會放你，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情分自然不比常人，我本想著在留你幾年，後…後總是要跟我走的，到時候在給你挑一個可心的，可瞧著，你老子娘似著急了，我這個主子倒也不好攔著你的姻緣不是，今兒問你，也是想聽聽你的意思，你若是真不願意，我讓周媽媽回了你老子娘去，但凡你有一點的心思，也莫要藏著掖著，只管說便是了，便是後，我也是要把你二口子一起帶走的。”

“奴婢真的沒有旁的心思，就是想一心伺候小姐，奴婢娘那裡，小姐也莫要周媽媽去說，請小姐給個恩典，奴婢自己去回了去。”靜蘅叩了三個頭，她萬萬不曾想過她娘居然找了周媽媽，她上一次已是與她說了個清楚，她伺候小姐這些年，將來的前程小姐心裡自是有數，哪裡用得著她老心，沒得還惹得小姐不悅。

“你既這般說，我心裡便有數了，晚上留二個人伺候著，你跟七絃也跟家裡人團聚一番，待明早回來也不遲，蘇與漓紡今兒值夜，晚上一天在跟家裡人聚聚吧！”蕭嬛一邊說著，一邊從貴妃軟塌上起了身，素手一邊，示意七絃與漓紡跟著她同去西邊正院。

蕭嬛前腳一走，蘇便是一跺腳，指著靜蘅道:“往裡都說你是個有主意，可這般事，你竟也不與我們透個風，你老子娘委實也糊塗了，在小姐身邊伺候在體面不過了，也不想想，咱們熬了這麼久才能在小姐面前臉，這樣的事，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倒是好，還想往外推了不成。”靜蘅拿著帕子擦著眼睛，低聲道:“這事我哪裡好意思說，我原就是回了孃的，我的婚事小姐後自有主張，可偏生，她也不知道搭錯哪弦了，竟跑到周媽媽那裡胡言亂語起來。”

“罷了，罷了，你趕緊去尋你老子娘，把這事說清楚，免得她又去尋了周媽媽。”蘇跟靜蘅同住一屋，情素來極好，對她的事倒也是極是上心的。

靜蘅猶豫了一下:“可這屋子？”蘇又是一跺腳:“有我看著呢！出不了亂子，小姐去三夫人那裡請安，一時也是回不來的，你速去速回，早些把事情說清楚就是了。”靜蘅的看著蘇，彎起了嘴角:“一會見了老子娘，我讓她給捎來你最喜歡吃的如意糕。”說著，飛快的走了出去。

蘇見了不免也笑了起來，轉眼，想到了自家的事，眼睛一暗，靜蘅好歹還有老子娘在府中照應著，她卻只有一個老實木訥的兄長，也不知道後她跟著小姐走了，兄長那樣的子在府裡沒有她護著，活不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