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S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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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出沙啞嬌聲的瞬間,視線也隨之朦朧。
滾燙的雙頰頓時受到一陣涼意,秦野知道那是眼淚,雖然想伸手擦掉,無奈兩隻手臂早已纏繞在男人背上,無法
離。
就算不是如此,光憑男人結實桿送上的
烈律動,身體便已完全下聽使喚,哪來的餘裕擦掉淚水。
「啊啊、啊……啊哈啊……」
秦野的叫聲斷斷續續,甚至隱含著說不出的喜悅。
沒想到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居然會發出這種聲音,真今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不過,最近秦野已經學乖了。愈是壓抑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那份苦澀便愈是強烈,因此他再也不故意抹殺,喉嚨想叫就讓它去叫吧。
「……你能不能……再……放鬆一點?」
很緊耶,真芝一邊呵出熱氣一邊在秦野耳畔呢噥。明明是低沈的男嗓音,卻又隱含著說不出的煽情甜膩,從容冷靜的態度,實在很難想像比秦野還要年輕五歲,雖然心有不甘,對方的成
穩重確實深深
引了秦野。
「嗯……」
秦野依對方所言試著放鬆身體,無奈僵硬的下肢就是不聽使喚。每當略微鬆緩之際,真芝的火熱便會寸寸深進,得他不得不二產生反應,
本無暇放鬆那裡。
「很難受嗎……?」
不只聲音,真芝就連體格和長相也比秦野成。儘管如此,真芝也只是年齡和外貌相符而已,反倒是秦野的五官仍舊未脫稚氣,加上體型纖瘦,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年幼許多。
像這樣被壓在對方身子底下更是如此。凝望著眼前野十足的臉朧史添魄力,秦野在心中咬牙,他知道自己又中計了。
「要、要、要你管……」
真芝豐滿的浮現一抹微笑,俯望般地注視著秦野,彷彿正在嘲笑他的笨拙。混蛋,秦野在心中狠狠咒罵對方。
實際上,真芝的責難本就充滿矛盾。經過一陣執拗的人為前戲,秦野的內壁早已充分潤澤,加上真芝分泌出大量體,每當有所律動,內部便會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響,何來窘迫之有。
「啊,不、不要、住手……!」
真芝輕輕啃咬秦野的耳垂,害他體內的慾火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覺就像塗滿黏答答
霜的那部位,被真芝火熱的硬塊越掘越深,秦野逸出悲鳴般的叫聲。「
、
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啊啊、咿……!」
恣意放縱的貫穿,甚至帶來了痛苦的覺。
心臟怦怦跳動,耳朵嗡嗡作響,甜美的疼痛縱著秦野的各種
覺。肌膚不斷沁出汗
,就連夾在真芝和秦野間那層薄薄的空氣,好像也充滿了溼氣。
「嗯嗚……!」
高的鼻樑滑過頰邊。真芝一邊磨蹭一邊向秦野索吻,就連長睫
帶來的搔癢
,也是造成秦野不停
息的原因之一。
對方的舌頭纏了上來,不知不覺間,秦野也跟隨對方的動作蠢動著。當他赫然回神的時候,口腔中早已傳出悶哼的聲音,鮮明的觸和快
逐次淹沒了他的意識,顫動的
壁罔顧主人意志,恣意
食男人的熱楔,秦野的
息越來越急促,快
也越來越強。
真芝的舌葉和熱塊貪求著為自己而敞開的身軀,毫無保留地侵犯它,「真的很緊耶……好像、就要被你進去了……」
儘管語氣透著揶揄,真芝本身也不再那麼遊刃有餘。然而,無暇他顧的秦野又怎麼可能發覺男人話聲中潛藏的苦澀。
「啊—……、啊、啊——!」
半年以前只嘗過女人味道的那個部位,為了接高
,開始複雜地蠢動著。秦野不斷地搖晃
肢懇求,嬌聲頻傳,緊繃到極點的堅
抵住了男人的腹肌。
「舒服嗎……?」
真芝提出簡單而卑猥的問句。秦野像個孩子般頻頻點頭。儘管深受良知和羞恥心的譴責,但如果再不平息體內的那把火,他恐怕會就這樣死掉吧。
「舒服……很舒服……」
聽到秦野以幾乎消失的音量懇求還要更多後,真芝如他所願地緩緩扭動部。
「啊……!」
微妙,卻又確實的律動,促使秦野忘我地綻放嬌聲。
平時給人貞潔印象的黑瞳孔盈上一層薄霧,看來已經半失去意識,準備任人為所
為了。
「嗚……、啊……、真、芝……」
息中混合著啜泣,秦野狂亂地搖動身子,懇求男人舒緩他的痛苦。
「咿、啊、不——……!」
熱塊一邊摩擦秦野的內部一邊徐徐出,然後將手指探入那追尋而來的細
。
頓失真芝的部位到一陣寂涼。無法得到滿足的部位照舊不停收縮,秦野不
為自己的膚淺
到羞恥,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為、為什麼要、拔出……來、」
扭動的手臂被抓個正著,正在呻的
辦被硬生生堵住。豐滿的舌頭就像生物般纏繞著秦野的口腔,如秦野所願地攫住他小巧的舌尖,被棄置不管的下肢只能痛苦地等待寵愛降臨。
「嗯——嗯、嗚、啊啊……」
某種細長的硬物在鬆軟的花翻攪著,意識蒙朧的秦野突然發覺那是真芝的指節。
「啊嗯、啊……啊、啊、」
說真的,任何物體都能讓秦野得到快。只要持續發疼的部位能得到安撫,哪怕被放進什麼恐怖的東西他也願意。
尤其是早已習慣的真芝手指,更讓人難以承受。勻整修長的指頭進行若複雜的動,將秦野帶往如痴如醉的境地。
「明明這麼鬆軟,卻還緊緊著我不放。」
真是個蕩的傢伙啊……真芝如此低喃道。接著,他在秦野瞬間僵直的身子按下一吻,手指開始劇烈
送。
「——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
「什麼都能放進去吧?這裡。只要有東西安……的話。」
真芝邊說邊翻攪著花內部。秦野簡直說不出話,只能拚命搖頭。
「要不要試一下玩具?會震動的那種,吶?」
「啊……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縱使是惡意的嘲,秦野的身子也會一一產生反應。
就如真芝某次刺耳的評論,秦野在做愛方面的確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儘管不願承認,事實卻不容反駁。秦野一邊扭動滾燙的身子一邊模糊想著。
「那、那種的、我不要……」
「前面已經這麼溼了,還嘴硬什麼啊?」
正如真芝所言,被他握在手中的分身整個都溼透了。秦野羞紅了臉。
「我、我不要、不要……」
秦野面膽怯神
,極力搖頭。真芝臉上漸漸浮現不耐煩的表情。
(糟了……)不悅的視線令秦野心頭一驚,可惜為時已晚,來不及逃開了。
「不……要、呀!」
除了在後庭探索的指頭外,真芝遺將悍的臉孔埋在秦野股間,張嘴輕輕啃噬。
「啊……好、痛……好痛!」
當秦野的痛楚和恐懼上升到最高點時,真芝反而吐出軟軟的舌葉,溫柔地安著那緊繃的分身。
「不……不,要、啊啊……啊、要融化了……」
如此重複了幾次,被真芝含在口中的器不知不覺漲大了好幾倍。秦野的身子變得癱軟無力,唯有
際不安份地擺動著。
秦野再也分不清目前的況狀,只知道分身被溫暖溼潤的觸包圍著,而深入
壁的美麗指頭也沒有離開,依舊善盡著它們的職責。秦野陸續逸出傭懶的
息。
「啊啊……啊啊、不要、……不可以……、」
矜持只在最初意識遺很清晰的時候出現,隨著時間一久,秦野也愈來愈忘我了。
還不明白對方的意圖便已深陷其中,深沈的官能之旅不但未能消滅秦野的慾火,反倒讓他任由男人予取予求,顯出不自覺的媚態。
「不然,你希望我怎麼做?」
終於抬起頭的真芝,一邊呢喃一邊咬住朝自己伸出的小舌。早已將羞恥心拋到九霄雲外的秦野抓住男人肩膀,央求道:「快、快點、進來、求求你、進來……」
明明是自己將秦野不人知的本
誘導出來的,但是真芝偶爾卻會懷疑,說不定秦野原本就以展示
蕩的那一面為樂。這種時候,真芝臉上必定會出現焦慮的神情,為了隱藏自身的
惑,更是惡意地律動修長指頭。
今晚也不例外,真芝的愛撫總帶著淡淡的惡意。經過秦野再三哀求,好不容易真芝才重新拾起他的細,讓他的雙腿環繞在結實的後背。
「啊、呀——!」
不過他僅是淺淺地探入,之後便不再動作。秦野投以埋怨的視線,真芝嘴角微彎地問了句「怎麼啦」。秦野壓低呼,一邊猶豫一邊將真芝的怒張引導至自己體內。
「嗯、嗯…嗯……」
受制於人的姿勢,加上不管怎麼努力都跟不上的烈律動,秦野的身子開始微妙地顫動著。不過,此時正以冷淡視線凝視著秦野的真芝,看樣子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算了。」
真芝以超乎預料的溫柔手勢,擦拭秦野被汗水和淚水溼的臉龐。然後抱起因為訝異而浮起的
肢,就這樣長驅直入。秦野差點沒斷了呼
。
「嗯啊——!」
一口氣長驅直人的動作,果然帶來不小的衝擊,強烈的震動讓秦野連附近都麻痺了。儘管就要到達高
,真芝的手指卻阻擋了慾望的去路。
「鳴……嗯嗚……嗚、啊、啊啊、嗯、啊、啊!」
真芝開始緩緩地再度進入,緊接著是小幅度的搖動。秦野的息愈來愈高昂。
「你想怎麼做……?」
真芝一邊伸出大手在秦野高熱不退的股間撫摸,一邊問道。
「……用力、再用力一點……!」
令人臉紅心跳的求歡旨詞,全是真芝調教之下的產物。
自從學會膚淺的詞能加深快樂之後,秦野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像這樣嗎?」
冷冷諷刺的真芝加深了間的律動。秦野的囈語早已分不出是歡喜或求饒,他只是用力抓著男人的背。「嗯啊、啊、啊、好
——…!」
自己一定是瘋了。
沒出息。秦野一邊在心中冷冷咒罵自己,一邊讓身體習慣於真芝的開拓。
「嗚、啊……啊——」
狂蕩的細早已非秦野所有。貪婪的
壁光是
合忽進忽退的熱塊,便已用盡所有氣力。在一股彷彿即將墜入無底深淵的恐懼
驅使之下,秦野牢牢摟住男人沁著汗的
體,力道之強連指甲都能吃進淺黑
的皮膚中。
雖然明白陷自己於萬劫不復的正是眼前這男人,然而當真面臨無底深淵之際,唯一能夠倚靠的,卻還是隻有真芝寬廣的膛。
「要、要去、要去了……」
「……再絞緊一點。」
「嗚、嗯……」
強健的手臂環住柔弱無力的纖,另一隻手安撫般地
勞汗溼的背。當秦野產生安心
的那瞬間,身體也同步
向了快
頂峰。
「……嗚、」
「啊——……!」
真芝發出短促的低吼,隨之噴發的暖充滿秦野的內部。狹窄的甬道柔順地承接了一切,秦野一邊
受著潤澤的觸
,一邊也邁向高
。
既然兩人不是那種愛與被愛的關係,為何在這男人吐的瞬間,卻址自己最有
覺的一刻呢?秦野在渾沌不明的腦子一隅如此思索著。
秦野以傭懶的嗓音詢問真芝要不要留下來過夜,不過卻換來他的白眼。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的神經。」
「是嗎?我只是覺得時間很晚了。」
乾身上的汗
,重新穿上跟來時相同的西裝,紊亂的頭髮也已打理整齊,真芝再度凹復無懈可擊的模樣,先前的
靡氣息早已消失無蹤。
「這是常識問題吧?」
「常識哪……」
真芝悍的臉孔霎時浮現諷刺神情,然後以缺乏抑揚頓挫的語氣說:「面對一個強暴自己的男人,你的態度倒是
配合的嘛。」
秦野早料到真芝會這麼說,他繼續託著下巴了一口煙,以同樣平板的聲音回答:「如果你覺得內疚,何不趁早了斷這段關係……」
秦野成功地將聲音中的沙啞歸罪於情後的疲勞,不過回擊的力道似乎強了些。
真芝手提著與年輕菁英身份相符的高級皮革公事包,臉上登時浮現苦澀的表情。
相對於衝完澡、衣著筆的真芝,秦野則是一派傭懶地趴臥在
上。並非他故意擺譜,純粹只是因為今晚的情事也很
烈,身體累到不想動罷了。
空氣中的溼氣宣告著夏季即將來臨。這對秦野的身體,特別是下半身關節而言,是非常大的負擔。
(好累……)彷彿失去知覺的腿,以及真芝充分品嚐過的那部位,
覺好像不再屬於自己。
如今再來計較兩人的體力差異,似乎已嫌多餘,比起秦野本身,相信眼前一瞼凜然的男人更清楚這身體有多柔弱吧。
真芝的體溫偏高,一摸就覺得熱。然而,兩人之問雖然僅隔數公尺,空氣卻漸漸變得冰冷。
從青年淡漠的態度實在看不出,兩人才剛度過一段摻雜著體和官能的時光。
結實的軀體相當適合剪裁良好的西裝,冷硬的輪廓早巳不見情時的狂亂。
獷的線條看來野
十足,不可思議的是,真芝卻不會給人
野的印象,反而還透著一種華麗的洗練氣息。
或許是虹膜素過淺的關係,儘管雙眼皮清楚分明,眼睛的形狀也很美麗,看起來卻不好惹。
知與自尊兼具、透著冷漠表情的那張瞼,每每都令秦野覺得心痛。
抱過秦野之後,真芝總會浮現異常痛苦的表情。他愈想擺出撲克臉,便愈是透心中的焦躁和後悔。
(與其事後追悔不已,倒不如早點和我這個大叔劃清界限。)秦野百味雜陳地注視著真芝虛張聲勢的模樣,甚至覺得同情。秦野藉由吐煙的動作,暗中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兩人間的體關係已經持續了半年以上。
藉由將身體最隱密的部位結合在一起的行為,無論再怎麼不願承認,他們的關係的確開始出現轉變。
儘管雙方互不相讓,但是率先軟化的總是秦野。誰叫對方是個彆扭的年輕小子呢。每當秦野開始讓步,真芝的態度也會隨之轉硬。這就是兩人固定的相處模式。
「……下次是什麼時候?」
對現在的秦野來說,光是以乾澀的聲音提出問句,便已是艱鉅無比的任務。
「禮拜五我會再來。」
真芝的聲音同樣也很乾澀。不過他身上非但沒有留戀不捨的覺,反而比較接近桀驚不馴。儘管如此,秦野仍舊從真芝身上嗅到哀傷的氣息,他不再言語,將視線從離自己遠去的背影中調離。
新宿的夜晚滿是粉味和酒,儘管如此,整個空間卻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
。
這裡的空氣和安穩的常生活之間,有著—道分明的界線。那是熱鬧而虛無的。在這個有點寂寞的
子裡,他們相遇了。
同學會延續到第三攤,留下來的幾乎部是同一類人。
就人種而言,他們和秦野幸生一樣,幾乎全是單身漢,但這並非耽溺於玩樂的結果,反倒比較接近滯銷般的清冷。
二十幾歲的時候,黃金貴族似乎是自由的代名詞,一旦越過三十大關,似乎便淪為寂寞的孤家寡人了。
而且,死不承認自己很寂寞的通常是男,同輩的女
老早就看破結婚去廠,似乎也都樂在其中,那種
力充沛的空氣在這群男人間是找下到的。就算有家室也還要逞強,口中直嚷著今晚就是不想回家。
(難得的週五夜晚當然去同學會狂歡,這樣才算有面子吧?)有些同學已經開始出現大肚腩,讓人深切受到歲月不饒人這句話。可能是有一張娃娃臉的緣故,秦野平時還
覺不到自己屬於那個世代,但今天倒是重新有了這層認識。
秦野的五官和體態幾乎與學生時代無異,說起他身上的變化,人概就屬膚變得白皙了吧。唸書時幾乎整年都參與社團活動,整個人也曬得烏漆抹黑,自從搬到東京,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幾年,某一天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膚
竟比一般男
雪白。
原以為靜止的時間,在秦野還沒發覺時,無聲無息地逝了。儘管如此,偶爾出現在他臉上的老成表情,絕對不可能在年輕人身上得見。
第三攤的場地位於新宿歌舞伎町,是一家略微冷清的居酒屋。似乎是身材走樣的中年男子經常聚集的小館,但對不管怎麼打扮部像二十歲年輕小夥子的秦野而言,反倒顯得格格不入了。
到了這年紀,每個人差不多都開始擁有各自的「心事」。有了酒壯膽之後,昔
同窗們紛紛口出狂言,不斷批判自己的公司和同事。
儘管一出口便有人應和,但恐怕本沒人用心在聽吧。反正彼此沒有利害關係,氣氛倒也不顯得尷尬。
第二攤的時候,秦野還能努力裝出參與其中的模樣。不過他並不在上班族的體制內,因此不管同學們說得多悲哀,他也只能默默傾聽,完全無法給予建議。
秦野目前的職業是幼教人員,也就是所謂的保父。他在人經營的私立託兒所上班。
纖細溫柔的臉孔,加上佔了極大比例的黑瞳眼睛,不只園內的小朋友,就連家長們也很喜歡他。舉凡和小孩子有關的工作,娃娃臉肯定比一臉橫來得吃香。秦野一邊耙了耙不見一
白髮的黑髮,一邊想著別看自己這樣,其實早已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保父了。
其實幼教之類的工作並沒有表面上那麼輕鬆簡單,但至少沒有業績壓力,和同事間的相處也遺算愉快。秦野曾經當過幾年上班族,有了那段經歷,託兒所內的人事問題對他而雷本是小兒科,從前的秦野並非沉默寡言的人,不過也不是率先炒熱局面的開心果。酒酣耳熱之際,儘管老同學們彼此聊得十分開心,卻也不會硬
他加入。
秦野目前是一人獨居,本沒人會等他回家。而眼前的老同學則有個薄情的
子,兩人共有一種寂寞,不想回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呀、抱歉!」
正當同學會沒完沒了地進行到第四攤的時候,秦野不小心撞到一名醉漢的肩膀。
這畫畫在燈紅灑綠的新宿本不算什麼,每個人都喝得醉茫茫,想要不撞到旁人也難,因此沒有人會在意這點小事。
秦野也一樣,以輕鬆的口吻道歉之後便要離開。
就在下一刻,身後突然傳出巨響,秦野嚇得趕緊回頭。
「你、你沒事吧?」
秦野繃緊因酒而泛紅的臉頰,將手臂借給跌倒在地的男子。
「……啊、對不起……」
然而,儘管秦野以緊張的聲音賠罪,男子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他轉眼一瞄,發現對方是個五官端整的好男人。
清楚的雙眼皮,直的鼻樑。前額覆著整齊的發絡。
(哦,這男人還真帥。)男人穿著出的西裝,秦野暗想著那套衣服還真是適合他。
嗚呃,一身酒臭的男人吐了一地。跌倒時大型紙袋順勢掉落在地,從中滾出一樣像是婚禮紀念品的包裹。
「唉呀呀,難得的紀念品……」
覺得抱歉的秦野趕緊拾起包裹,望向滿面通紅眼神虛茫的男人。男人輕聲說了句沒關係。
包裝紙上果然印了「壽」字。秦野將東西放回紙袋遞到男人面前,可是男人卻看也不看。
「沒關係……反正我不相要……」
「不,這怎麼可以呢……」
對方不肯將東西收回的話,基於道義的立場,自己也不好離場。
秦野窺視若這名有點棘手的男子,不過對方還是一動也不動。
(傷腦筋……)從男人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還有他說話的音量雖小卻十分清楚。秦野判斷,男人的外表雖然正常,但想必他早就暍得酩酊大醉了。
儘管大氣已逐漸回溫,但晚風還是帶著一定的涼意,就連喝到熱烘烘的臉頰也能受到,要是放任男人趴在原地睡覺,隔天大概會
冒吧。
「總之你先站起來,不然可就糟蹋了這身好西裝囉。」
「對不起……」
從聲音中的清朗可以聽出,男子應該比自己年輕。因此秦野的語氣不自覺便向年長的那一方。
秦野噗地笑出來,一邊想著自己好像正在教訓託兒所的小朋友,一邊半強迫地將男人拉起來。拍掉男人沾在外衣的泥巴後,他發現對方的個子還高的。
悍的小麥
臉龐非常適合那套
澤鮮明的西裝,而年輕氣盛的男人總難免會引來同
輕微的嫉妒。
正因如此,爛醉如泥的模樣看來就顯得特別可笑。
「喂喂、振作一點。」
男人連直立都做不到,甚至還左晃右擺地搖動著上半身。不得已,秦野只好苦笑地伸出手撐住那男人。他當然不是那種急公好義的人,只是男人會如此狼狽多少和自已有關,加上他也已經有點醉意,才會做出平時沒有的親切舉動。
或許是職業病和個使然吧。對於處於危急的人,秦野實在沒辦法視而不見。
保父這工作並不輕鬆,成天應付小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秦野的身材雖然瘦小,但他對自己的體力倒是相當有自信。
然而,天壤之別的體格差異以及醉客特有的癱軟體勢,長時間下來絕非樂事。
(哇,這下該怎麼辦……)既然已經把手伸出去,那就更無法中途身了,秦野頓時陷入困境。此時,背後突然有人叫他。
「幸生——喂、你跑到哪兒去啦?」
原本走在秦野身旁的友人,似乎正在尋找半路消失不見的他。
相對於總算鬆了一口氣的秦野,將脖子垂靠在秦野肩膀的男人,身子頓時一僵。
「你在幹嘛啊?他又是誰啊?」
「那個、我不小心撞到人家……」
正當秦野對友人說明的時候,冷不防聽到痛苦的呻聲。
「啊、喂,別鬧了,你沒事吧?」
「我的……頭……」
男人搗著嘴巴微微皺起眉頭,似乎真的很不舒服,眼角甚至泛了一層淚水,秦野無奈地嘆了一門氣,對站在一旁覺得莫名其妙的友人說了句「對個起」。
「你先走吧。我等一下再和你們會合。」
不能讓自己一個人耽誤大家的時間……秦野如此說明之後,老同學僅回答一句「那你小心點」,便乾脆地離開了。
「真冷淡……也不會幫我一下。」儘管明白彼此間原本就是這樣的關係,秦野還是忍不住浮現苦笑。「——你叫幸生嗎?」
目光一直追隨著霓虹燈那頭的秦野,耳畔赫然聽見清清楚楚的說話聲,不有點吃驚。
「咦?啊啊、對。我叫幸生沒錯。……那、你怎樣?身體沒事吧?」
「你的名字和我朋友一樣。」
男人不但沒有回答秦野的問題,反倒自顧自地攀談起來。
「咦?」
「今天我就是去參加他的結婚典禮。」
男人的眼睛被蓬鬆的瀏海遮住,看不見他的表情。
聲音雖然輕浮,語氣卻充滿諷刺。加上扭曲的嘴角,不難看出他心有不甘的模樣。
(……難道、他愛上了朋友的新婚子?)見男人再度深深嘆了一口氣,秦野不
在內心嘀咕著「傷腦筋耶」。
「我……被甩了。」
(……唉呀……賓果……)所以,這個年輕大帥哥才會一個人喝到爛醉如泥。正因是青年才俊,遇到這種事才更顯得悲涼無奈吧。
「……是嗎,難為你了。你叫……」
「真芝、真芝貴朗。這是我的名片……」
男人雖然喝到醉醺醺,怪的是說話時的咬字一直很清楚。不過,將名片從前口袋掏出來時,他的手指卻微微發著抖。
名片上印著秦野知之甚詳的大企業名字,害他忍不住要低嘆。
哪怕是外貌無懈可擊的社會菁英,人生道路依舊不可能—帆風順。
「……真芝,你要不要換個地方喝酒?」
為什麼會脫口邀請他呢?秦野自己也頗意外,不過真芝瞪大眼睛的神情似乎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稚氣,而秦野一向無法拒絕無助的人。
「悶酒也得有人陪才喝得起來吧。」
秦野對男人笑了笑、這也算一種緣分吧。
同情心和酒打亂了秦野的判斷,以至於男人只是佯裝腳步踉蹌、依靠他的手臂卻充滿力道一事,他都渾然不覺。
奈野並不知道,幾個小時後,這男人將會徹底顛覆他的人生,將他捲入濤之中。
後腦勺到一陣劇痛之後,秦野的視線也隨之泛黑。
鼻尖能聞到焦焦的味道,他費了一點時間才明白,原來自己倒在地板上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睜開還是開著。好不容易他才終於能判斷目前的情況。
秦野試著伸出手,想要摸摸頭部有沒有受傷,可是雙手被綁住了無法動彈。此時,頭上傳來低沈的男聲。
「……不準動。」
(咦?)就這樣,腦子逐漸恢復意識,秦野開始明白此時的狀況。
透過眼皮細縫,他看到悉的壁紙和傢俱擺設,可以確定這裡是自己的屋子沒錯。秦野一邊皺眉,一邊在心中推測目前的情勢。
口涼颼颼的。自己正躺在大門前方的地板上,而且手腕被襯衫反綁住了。
還有,覆蓋在上方的沉重身軀。
——是誰?「你……你要做什麼!?……好痛……!」
就算勉強想要撐起身體,膝蓋卻被人從上方抵住,本無法使力。
「……你是誰…!快說!」
秦野極盡全力擠出兇狠的聲音,但在無以名狀的恐懼和痛楚雙重打擊之下,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他的威嚇本發揮不了作用。
「真芝貴朗。……你不記得了嗎?我才剛把名片給你而已耶。」
男人的聲音非常平板,一點也不像施暴的兇手。他雖然故意報上全名,但不見得就是真實姓名。
「這算什麼……而且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天啊……你連這個都不記得。」
名叫真芝的男人一邊從喉間發出笑聲,一邊說著那也無所謂啦。
可能是頭部受到撞擊,不管秦野再怎麼回想,仍舊只記得在新宿和朋友把酒言歡的事情而已。
今晚恐怕是喝多了。殘留在口中的酒氣十分濃烈,對剛剛才酒醒的身體而言,那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怎麼會這樣……!)秦野試圖掙脫被襯衫綁住的手腕,卻還是解不開上頭的死結。
「你找錯人了……我家裡本沒錢……!」秦野痛苦地呻
道。
「……我想要的不是錢。」奪去他身體自由的男人冷酷地笑道。
男人聲音中的異味道給秦野帶來重重一擊。於是,彷彿想要更加刺
秦野的不悅
般,男人的手指爬上秦野赤
的
膛。
「……你要做什麼……」
那指頭又細又長,觸戚異常冰冷。一點也不符合即將發生在秦野身上的事。
秦野嚥下一口津,背脊嫌惡地沁出冷汗。
不會吧,開玩笑的吧?儘管腦中盤旋著一堆詞彙,但秦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本想突然移開部,藉此逃離男人的掌控。不幸的是,男人遠比外表強硬的手臂竟分秒不差地將它抓個正著。
然後,穿著高級西裝的他,開始進行著與那身打扮相悖的魯舉動。
「我、……我是、男人耶……?」
不管秦野再怎麼娃娃臉,看起來再怎麼不像三十多歲,即使被同事取笑長得「很可愛」,也絕對不曾被誤認成女。更何況上半身的衣物已經被強行褪去,更沒有看走眼的道理。
「我的眼睛沒瞎。」
不出所料,真芝一邊冷靜地回答,一邊拉松自己的領帶。
「既然如此……嗚呃!」
閃著光澤的乾淨襯衫被成一團
入秦野嘴巴,他驚愕地張大眼睛。真芝隨意翻轉秦野的身體,讓他變成趴伏的姿勢。
(開什麼玩笑——!)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被侵犯!三十二年歲月中未曾經歷過的恐懼,讓秦野渾身立起疙瘩。儘管遇過不少波折,秦野的世界向來只有異戀存在,他和所謂的男同志
本搭不上邊。而現在、居然……
陌生的男人正打算從後方強暴他。
「嗚嗚嗚——」
掙扎、扭打,所有可能做到的抵抗秦野都試過了,無奈身體一直被牢牢地壓制在下,本動彈不得。這就是弱
強食。儘管明白這道理,秦野仍要懷疑「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要對自已做這種事呢?雖然已是初時節,但房間不開暖氣照舊會冷死人,赤
的膝蓋在水泥地板上不停摩擦,
覺真的又冰又痛。然而現在已不是在意那個的時候,先前消失的醉意又回來了,嘔葉
和頭痛不斷
互侵襲著秦野的腦袋。
中途,男人糙的掌心覆住了荒謬的部位。
「……老實一點,」
冷冰冰的手指抓住秦野的大腿腿,讓他的恐慌到達最高點。他再也使不出力氣,膝蓋喀答喀答地猛打哆嗦,幾近崩落。
「反抗的話,吃虧的可是你、」
溫柔的嗓音說著威脅字句——妤像有某種軟滑物質被塗進身體內部。
秦野張著眼睛,淚珠就這麼落了下來,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我、不行了——)於是,除了閉上眼睛默默忍受接下來的跊躪,秦野再也別無他法。
隔天早上,秦野在上醒了過來。
全身關節都在嘎嘎作響,秦野張開了眼睛。接著,傳遍全身的痛楚讓他想起疼痛的原因,可能的話,他真不想醒過來。秦野重重嘆了一口氣。
「……好痛。」
真慶幸今天休假。秦野工作的託兒所並未實施週休二,基本上,週
那是輪休的。因為昨晚要開同學會,預料很可能會喝醉的他,早已先見之明地請休假。
(好好的一個假,居然拿來調養被強暴過的身體。)秦野自
地笑了笑,艱難地緩慢撐起身體。
儘管明白昨晚的事情並非惡夢一場,但陡然看到上半身的狀況,秦野還是驚訝到啞口無言。
(可惡?……)冷冰冰的身子正在打顫,不知是出於憤怒還是恐懼。或許兩者都有吧。
倘若是全那倒也罷了。下肢不著一褸,上半身卻偏偏掛著一件被撕裂的襯衫,
際附近明顯還沾著血跡。
秦野一邊發抖一邊拉合衣襟,鼻尖嗅到一股酸味。特有的味道引起他的回憶,胃部突然一陣翻騰。
「……你醒啦?」
臉鐵青的秦野就這樣僵直不動,彷彿連空氣也為之凝結。
「你怎麼……」
秦野呆愣地喃喃道,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自己。
他萬萬沒料到真芝會一直待到早上。男人坐在沿,瞼上掛著淺笑,慢慢接近茫然失措的秦野。
身體反地節節後退,這動作拉扯到
部,害秦野啊地發出呻
。接著,男人居然將手擱在他
的肩上。
那之後的發展,老實說秦野記得並不是很清楚。
依稀知道有某種硬塊執拗地翻攪內部。當然,秦野的男部分並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然而,恐懼和痛楚還是讓他失去了意識。
因此,當溫暖的掌心觸上肩膀的那一刻,秦野還是陷入了恐慌。
那單純是對於痛楚和暴力的恐懼。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身體甚至僵硬到不允許他出力撥開真芝的手,就連奮力罵出來的怒吼,一出口便淪為虛弱的蚊鳴。
「是你邀我來的耶。」
「啊……!?」秦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要帶我回家喝兩杯。」
「——!」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秦野冷冷拿開擱在肩膀上的手,然後從正面睨視男人。
「……你給我出去!」
「為什麼?」
「為……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做賊的還敢喊抓賊啊,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胃也痛到幾乎沒有覺,秦野好久沒認真生氣了。
過於憤怒的他甚至無法完整說完問句,僅能從纖細的喉問發出呼般的聲響。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面對這哀憤的問題,真芝並沒有回答。
真芝既不道歉也不替自己找藉口,秦野無從得知那張強硬的側臉在想些什麼,還有,怒吼只會讓他的頭痛更加嚴重罷了。
平的他還不到滴酒不沾的地步,但昨晚真的是喝多了。真不該在昔
同窗面前逞強,要不然也不會連灌那麼多自己
本不喜歡的
本酒了。
記憶到路上相逢後便嘎然中斷,後面的發展彷彿被人從中剪斷,秦野—點也想不起來。雖然真芝說是自己邀請他回家的。不過秦野本記不得當時的情況。
唯一記得的,是真芝苦澀的呼喊。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幸生……!)承受暴力的人明明是自己,然而他卻不停地以哀傷的聲音重複呼喚著這名字。
秦野隱約記得,自己和那個新郎同名。
他忽地抬頭,目不轉睛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因為我也叫幸生嗎?」
緊接著又丟出另一個問題。
「甩掉你的人不是新娘,而是那個叫「幸生」的人吧?」
真芝沒有回答。不過瞬問低垂的眼瞼,早已給了肯定的答案。
秦野只覺得頭暈目眩。開什麼玩笑,這事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兩人只是湊巧同名罷了。
「如果只是……遷怒……也不用、這麼過分吧……?」
「……說的也是。」
「你、你居然還有臉……」
真芝的聲音平板,臉上不見一絲反省。秦野的火氣直線上湧,但隨即癱落肩膀,抗議的話只說到一半便停止。
真芝嘴角含笑,以挑釁的語氣詢問深深吐氣的秦野:「為什麼不繼續罵?說我是強暴啊?」
「說了也只是費
舌。」
身心俱疲的秦野,覺得自已好像一口氣老了許多。
「原來你還有強暴男人的自覺……」
這比突襲還要惡劣。秦野寧願被搶也不要遇到這種事,他再度嘆了一口氣。
總覺得好累好累,無處排遣的怒火刺著他的胃壁。
秦野並不清楚同戀的世界,不過被戀人拋棄的痛苦應該無分男女吧。對方何以如此自暴自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只因為名字相同便隨便將怒氣發洩到不相關的人身上……)這已經大大超出常理了。
難道他是最近聽到的反社會人格患者?這種人天生不會受到良心苛責,神方面似乎極端異常。秦野注視著真芝的臉,心裡想著他看起來明明很正常啊。
至少,當他呼喚著戀人、那個與秦野同名的男人時,聲音痛得彷佛能撕裂人心。
(……現在不是同情對方的時候吧……)混亂過去之後,秦野開始恢復冷靜,他很快便得到結論。不管怎麼說,真芝的舉動都已超越正常人的範疇。
對一個神有問題的人說再多都沒有用,早早結束這場鬧劇才是上策。
「……我真的不記得了。不過,隨便邀請陌生人回家的確有欠妥當,我真的沒料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
秦野的語氣顯得平靜而疲累。真芝瞪大了眼睛。
「你不生氣了?」
「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無動於衷。明知徒勞無功,我又何必太過認真。」
此時,秦野的背脊突然劇烈地顫抖。
(怎麼那麼冷……)雖然自己正裹在棉被裡頭,但是寒原本便不容小覦,更何況他身上只披了件破襯衫。然而,背脊上的那股強烈寒意已非氣氛或心情可以解釋,秦野蒙朧想著自己可能已經發燒了。
真想換件像樣的衣服,可是真芝就在眼前,他當然不可能那麼做。
一想到要在這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兩隻手臂便失去了氣力。
「總之你快走吧,我也會忘了這件事。」
嚴格說來,要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並不可能,但據以往的經驗,秦野絕對有辦法將它強行塵封在記憶深處。
他不是女,就算被強暴也不會發生懷孕之類的後遺症。何況他原本就是和同
愛絕緣的人種,相對來說,
神方面的承受度也比較強。
時光無法倒,已經發生的事無法重新來過。再怎麼自怨自嘆都於事無補,秦野只能往前看,想著今後該如何度過。
「我很不舒服,想睡覺了。如果你還有起碼的良心,就請你離開吧。」
就當作被瘋狗晈了一口吧。世上瘋子多的足,他也不是沒有過被痛毆到嘔吐的經驗。
所以這次也一樣。秦野勉強自己接受這個藉口,將棉被拉到頭上。
「……秦野。」
「已經夠了吧!你也該滿意了吧!我已經陪你睡過了。你走……馬上走!!」
真芝臉上還是毫無表情。
板發出吱嘎一聲。原來是真芝把膝蓋跨在
上。
「……你想做什麼?」
秦野從棉被中探出眼睛,不悅地瞪著對方。真芝無所謂地翹起二郎腿,點燃一菸。
「你說自己在託兒所上班。」
真芝彷佛沒看見秦野的憤怒,冷不防丟下這一句。
「一個人很寂寞吧?我一說自己失戀了,你馬上就說要安我。」
那口吻聽似輕鬆,覺卻異常冰冷。
於是秦野明白了。男人之所以逗留到現在,絕不是為了道歉。
(這個人……是不是哪裡有病啊……?)無法看穿真芝心意的秦野,覺得愈來愈不安。儘管腦中只有片段的記憶,不過他知道自己受到相當殘暴的對待。
要是現在再來一次,自己說不定真的會死。
「……你、……你已經得到充分的安了吧?」
秦野以虛張聲勢的聲音無力說道。
噗,真芝陡然迸出笑聲。
秦野突然有種不祥的預。
「你沒想到我會那麼猛吧?」
「你、你、你……」
不知羞恥的男人窺視般地瞅著秦野的臉。
「你沒什麼經驗吧,那裡好緊喔。我覺得非常滿意。」
男人繼續不知羞恥地往下說:「你一定很痛吧?」
「廢、廢話!因、因為我本沒和男人睡過!」
秦野再度鑽進被窩,亟逃離那張步步
近的笑臉。但是
上的空間有限,一下子就抵到
頭了。大手探進了被窩之中。
「說的也是,好可憐喔。」
「……住手、不、慢著!啊、饒了我吧……!」
赤的腿冷不防碰到真芝的手。想必大手的主人已經發現秦野的身子在瞬間立起寒
,但他還是一臉無所謂地繼續往下撫摸。
即使想抵抗,身體也虛弱地使不出氣力。別說掙扎了,對正在發燒的秦野而言,就連移動一公分也是困難至極的任務。
「嗚……」
大手帶著明顯的意圖,如入無人之境般地蠢動著。無計可施的秦野只剩下求饒一途。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男人的構造就是如此,不管再怎麼嫌惡還是會產生反應。何況現在是早晨,快說來就來,
本不是意志所能控制的。
「嗚、嗯……」
一切都不是出於秦野的本意。基於生理上的求,秦野的分身愈來愈高昂,然而他的心情卻變得愈來愈頹喪。
眼淚不爭氣地了下來。為什麼會這樣?前天才被男人無情地強暴,隔天早上又要被迫面對晨間
起。
「啊——…」
秦野試著將排洩壓抑到最低,取而代之的,是逐漸紊亂的呼
。他閉上眼睛,不想面對這種會讓他自我嫌惡的畫面,可是用手幫他愛撫的男人,卻在他耳邊提出駭人無比的提議。
「……和我往吧。」
「什、……麼?啊!?」
瞬間,秦野的細晃了一下,接著噴
出黏凋的
體。酥酥麻麻的快
讓他暫時遺忘了痛苦和憤怒帶來的不適。
「——……」
真芝再度對大大氣的秦野說:「雖然昨晚只有痛楚,不過我會讓你習慣的。」
「……為什麼我非得習慣這種事不可?我……你……」
真芝將沾在手指上的體,塗抹在秦野的腿
一帶。
「——保父的工作不輕鬆吧?」
別有所指的言詞,害秦野臉上的血氣頓失。
「雖然不是學校的老師,但責任同樣很重,家長也很重視老師的品行。」
「……你敢…!」
這算是威脅嗎?秦野錯愕地看著臉上帶笑的男人。
那表情令人覺得恐怖——不知何故,秦野的口竟興起一陣莫名的騷動。
接著,那手爬到被白溼的後庭,秦野痛得倒
一口氣。
「啊啊……」
「我幫你擦藥吧。再這樣下去,苦的人是你。」
男人的聲音隱隱透著些許歉意,不過秦野可不會領情。
說起來,如果不是這男人,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地步。
「別碰我……我自己會做……!」
秦野以來自地底般的聲音說道,然而真芝卻要他「別勉強」。
「你躺在上可能不知道,現在的你是不可能一個人站起來的。」
懊悔歸懊悔,秦野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也不得不同意男人的論點。他想起了男人呼喚戀人時的聲音。
這個人真悲哀,秦野心想。
他還沒原諒男人對自己做的事,但男人眼中的那份空虛卻讓人看了心痛。秦野怎麼樣也無法剋制自己對他的同情。
「撥開那裡把血跡洗乾淨,然後消毒擦藥……你做得到嗎?」
不可能。光是想像部位的傷口,秦野就覺得自己快吐了。像連貧血症狀也一併發生的他,死心地閉上眼睛。
真芝的手指真的只是確認傷口,並沒有進一步的逾矩行動。看來他距離撒旦還有一段距離,秦野梢梢放心了。
「……隨便你。」
秦野悄聲說道,放鬆了緊繃無比的身子。
他將棉被拉至肩頭,努力不讓自己產生反應,試著將那雙開始清理自己下半身的手想成是醫生的。
反正男人總會冷靜下來,等他膩了自然會放過自己。
秦野對男同志的審美觀一無所知,不過美醜基準應該是男女通用的吧。既然如此,撇開個不論,這個名叫真芝的男人應該很受歡
才對。
秦野長得並不醜,但比起真芝還是差了一大截。像他那樣的大帥哥,怎麼想都不可能對年過三十的自己產生多大的興趣。
時間會沖淡一切。人活著就是得面對許多不愉快的事。想起過去的種種之後,秦野漸漸產生求生意志。
突然間,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將他拉回現實。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口問道:「……你叫真芝吧?」
「有事嗎?」
手指在內部塗抹傷藥之際,秦野的身體部維持著一定的僵硬度。好不容易,堅硬的指節終於退出。
「今年幾歲?」
「二十七……昨天我就說過了。」
聽真芝的語氣,彷彿那種事本一點也不重要。秦野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詢問真芝的年紀。這男人雖然蠻橫不講理,可是面對外表看起來未必比自己年長的秦野,卻一直使用著敬語。
秦野赫然憶起發生在自己二十七歲時,那件令人痛徹心扉的往事。
「我不記得了……這麼說來,你比我小五歲。」
「你昨天也說過同樣的話。」
秦野一邊裝出不在乎的模樣,一邊在心中取笑著這個奇妙的偶然。
(已經過了五年哪……)
「……秦野?」
可能是退燒藥開始生效,秦野的意識愈來愈模糊。總覺得眼皮非常沉重,就連真芝的聲音聽起來也像是在夢中。
悄悄呼喚自己的聲音異常溫柔。秦野一邊想著這聲音真好聽,一邊進入了夢鄉。
就這樣,始於初的這段關係,出乎秦野預期地延續至夏季尾聲,卻依然沒有結束的跡象。
真芝說的往,指的果然是做愛。
從第二次開始,他便一改暴的態度,對秦野十分溫柔。
秦野的常識和安穩的生活,在一夜之間被真芝徹底顛覆,在身體漸漸適應之前,秦野對他只有害怕恐懼的覺。
儘管如此,自從嘗過女無法給予的
烈
愛,久違的人類體溫確實帶來了一種類似安心
的愉悅。這是不爭的事實。
最近,秦野已經習慣男人定時來訪。
雖然驚訝於自己那種逆來順受的態度,但既然逃避不了,索也就不逃了。
身體比神還要搶先習慣,也是他接受真芝的原因之一。
經過真芝的逐次開發,秦野的身體徹底變成真芝的「女人」。如同他大言不慚「會讓你到很舒服」的宣告,真芝的
愛技巧頗為高超。
每週二、三次的情,對年紀和工作份量沉重的秦野而言,實在不輕鬆。
回顧秦野過去的女關係,便能知道他對
愛相當淡薄。特別是最近五年,甚至沒有接觸過人體的溫熱。但他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方便,只是苦笑著想,自己大概是油盡燈枯了吧。
真芝給予的快如此強烈,秦野甚至懷疑自己原本就是那圈子潛在的一員。
放縱恣意的深深貫穿總會讓秦野失去思考能力,彷彿連腦漿都被真芝侵犯了。
知道光用後面自己就能達到高時,秦野受到不小的打擊。可是自從知道男人那裡也是
帶之後,他就放棄一一去計較了。
不管再怎麼煩惱、鑽牛角尖,真芝都不會放棄擁抱自己。再說,自己確實從中得到烈的快
,也是不爭的事實。
情結束,真芝隨口和秦野
換了幾句對話後,便轉頭背向他。
不久,秦野聽到關門聲,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氣。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繃著神經追隨真芝的一舉一動。
神和
體部疲勞至極的他,點燃新的香菸,暫時讓肺部浸
在輕微的酩酊
中。
「我到底在緊張什麼啊……」
秦野對著自己低語,用指尖抓了抓溼透的亂髮。在獨居的空間中,那說話聲聽來格外響亮,一點也不像發自自己口中,秦野瞬間愣了一下。
情後的餘韻和空虛佔領了秦野的身子,害他
本沒半點力氣處理善後。
秦野只和真芝一個男人睡過,因此無法做出正確判斷。但是看樣子,男同志間的情似乎會給被動那方帶來很大的負擔。每每完事之後,他都有二、三個小時無法動彈。
他懶洋洋地躺在上,赫然想到自己和真芝間的關係若是出於愛情,或許便不會
到如此空虛了吧。
愈是沈溺於易般的情愛歡愉,內心就變得愈渴望愛情。
儘管深吻到嘴發紫,兩人卻從未凝視過彼此的眼睛。真芝
骨的嫌棄態度,看久了也會讓人覺得疲倦。
哪怕只是體間的
纏,習慣後多少都會產生一些情
。秦野的個
本就敦厚,向來不喜歡張牙舞爪的關係,像這種連指尖都為之凝結的氣氛,真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倘若真芝能和當初一樣暴對待,事情或許會簡單許多。
「只是,他為什麼要……」
那雙手在秦野全身施下細膩的愛撫。
如果擁抱只是為了平復怒氣,為什麼要如此小心翼翼,將自己當成易碎品般地對待呢?末了,秦野對這段關係也開始覺得惑。
自從發現隱藏在真芝冷淡背影中的,是無法對人提起的寂寥後,秦野再也無法去恨這個男人。
其實真芝是個重情的人。
冷淡的態度和平板的表情,這陣子已經轉變成極盡所能的虛張聲勢。在秦野眼中,真芝擺酷到底的態度就像一道戒律——他不允許自己習慣秦野的存在。
僵硬的肩部線條、尖銳傲慢的態度和言語,同樣也對真芝本身造成傷害。
說是自也不為過。
從僅有的簡短對話便能窺知,真芝的自尊還真不是普通的高。或許因為頭銜和職業之故,真芝多少有點驕傲,但身為知名企業的第一線營業員,那也是理所當然。
據秦野的推測,若照真芝原本的個
,怎麼可能容許自己做出如此卑下的行動。
冰冷和殘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格。然而真芝卻張冠李戴,硬
自己做個無情的人,不習慣的行動不但疲憊了他的
神,同時也將他
到無路可退的窘境。
(他一定很累吧……)發現自己正置身事外地揣測著彼此的情,秦野的嘴角不
浮現自嘲般的笑容。
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本來應該憎恨或生氣才對,但這種情只出現在最初那天晚上。
儘管遭受不合理的暴力對待,秦野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地冷靜。因為以眼還眼的作法只會讓自己更加疲憊罷了。
偽善也好、假君子也罷,他只想過安定的生活。所以,早早便放棄了報復。
既然結束的決定權不在自己身上,除了接受現狀外別無他法。況且就算再怎麼不願承認,彼此身體的屬確實好到驚人。
第一,這具體可說是真芝打造出來的。從反應方式到
息聲音,無一不是那男人最喜歡的類型。
索將真芝當成一種
伴侶,事情也不會搞到這麼複雜。
秦野之所以沒能這麼做,在於真芝總像在頑固堅持著什麼的態度。
不慍不火的相處氣氛,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
如果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那個高傲的男人大概會氣急敗壞地怒吼「別將人看扁了」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認真的,只怕會惹得他更加不快。
因為,有誰會去同情強暴自己的男人,還設身處地為對方找藉口?儘管如此——「溫柔還是比暴力好多了……」
縱使這段關係始自最差勁的強暴。
彷佛消除無處排遺的孤獨般,男人擁抱了自己無數次。男人大概沒發現吧,他需索得愈多,顯
出來的寂寞就愈強。秦野如今已能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開始同情真芝了。
香菸已經燃到濾嘴,秦野將菸捻熄在菸灰缸,以近乎聽不到的音量細喃道:「結生子大概會生氣吧……」
好久沒將這個疼入心肝的女名字說出口了。
這女人說要成為自己的家人,還將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送給自己,接著,便從秦野的生命完全消失。每回憶起這個美麗的女人,口總是一陣痛楚。
雖然已將糾纏著自己的回憶徹底斬斷,不過殘留在心中的那張側臉,卻不曾隨著時間而褪。結生子也好真芝也罷,秦野就是對有著寂寞雙眼的人毫無招架能力。
彷彿只要填補對方的空虛,自己也能獲得拯救。
「可是……」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自己也非常寂寞。藉由安別人,才能夠證明自己的存在。
哪怕這是段扭曲的關係。
「我討厭一個人……」
孤枕難眠的夜晚實在太難太難捱了。
秦野試著想像那個讓真芝動到幾近失常的戀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魅力。
瞬間,真芝就像一隱形的刺,確實而緩慢地嵌入秦野心中。
然而,直到這刺以別於同情的形象現身前,秦野都不願去承認,自己似乎一口氣陷了進去。而那深度遠遠超乎想像。
秦野無言地闔上眼睛。
真芝語氣魯地掛上內線電話,深深呼了一口氣。
「那個……這是、你的茶。」
今年剛進公司的女社員,膽戰心驚地送上茶水。
真芝心不在焉的道謝,喝了一口茶,卻只嚐到澀味。
恐怕是將滾燙的熱水直接澆在茶葉上的吧,既沒茶香也沒茶味。真芝一邊啜飲澤混濁的
體一邊皺起眉頭,此時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突然從天而降。
「幹嘛那麼兇啊,荏田都快被你嚇死了。」
井川幸生的嗓音聽起來柔柔的,而且非常清晰。舉凡聽過他說話的人,無不稱讚他有著一副天籟美聲。
不過對目前的真芝而言,聽起來卻比用手指頭刮玻璃還要刺耳。
「找我有事嗎,井川課長?」
儘管用今年才剛升格的職街諷刺對方,但是井川一點也不介意。
「——看你的表情,莫非貨期又出問題啦?」
真芝一臉憮然地注視著那張含笑的側臉。
他了一口難喝的茶,勉強將衝到喉嚨的咒罵咽回去。因為獨腳戲般的言詞,說再多都只是
費
舌。
「沒事的話請不要來煩我。我還有工作要做。」
真芝以低沉的嗓音宣告,默默嘆了一口氣。
「……你的態度好衝喔。」
井川那模特兒特有的冷豔表情,讓真芝的鬱悶更添幾分。原本企劃開發部硬給他的案子,就已經夠讓人頭痛了。
真芝在手邊的電話按下預設的外線號碼。
「不好意思,我是S商社的真芝。……啊啊,前些子謝謝您了。」
井川以高深莫測的眼神注視著電話一接通,馬上以明朗語調問候的真芝。
這間辦公室有嚴重的西曬問題,不過空調開得很大,幾乎受不到什麼季節變化。無機質的氣氛,非常適合眼前這個男人。
修長的手腳配上高級襯衫,即使左手無名指戴著戒指,井川的外表依舊無懈可擊。不久前還能攪亂一池水的姿態,現在看來單純只是礙眼的存在。
(——我們的單位不一樣吧!?閒得沒事幹的話,不會去那邊喝茶納涼啊!)在嚴厲的視線和用下巴指揮之下,井川搖了搖頭,終於在眼前消失了。
「是的,非常抱歉。這件事可能沒辦法——請儘早處理,謝謝。」
其實只要栘開視線就好,但真芝的眼角餘光還是忍不住飄向正忙著和女社員調情的井川。為了不讓自己在電話中失控,真芝白白費許多
力。
(他到底有沒有神經啊——)勉強結束通話、將話筒放回原處的瞬間,真芝下意識深深吐氣。
除了與生俱來的優美容姿,井川這男人還有察言觀、見風轉舵的本領。
和真芝同期進公司的他,僅僅幾年便坐上事業部一課課長的寶座。當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並不是因為他的能力特別突出,而是他對於鑽營奉承特別有一套。
有部分股票上櫃的S商社自創業以來,一向有著由親戚接管重要職務的傳統。
管你是哪所名校畢業,若非加入皇親國戚的派系,量你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出頭。除非能力特別出眾,讓上層不得不借重你的才幹。然而一旦脫離當權派系,想要單打獨鬥從零開始卻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儘管考進夢寐以求的公司,對於企業內部特有的因襲文化,真芝仍舊無法苟同。
當然,在這個充滿競爭的環境中,實力就是最好的武器,真芝隸屬的營業四課,其部長鐮田就是最好的例子。撇開國立大學畢業的優勢不談,鐮田部長不但能讓自己不屬於任何派系,而且還—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四平八穩的作風讓真芝深深折服。或許這和研修時曾受到鐮田指導也有關吧。之後,真芝也遵循鐮田的模式,默默地努力,腳踏實地升格為主任。
從企劃開發部被挖角到營業課的鐮田,原本就不是善於言詞的人。不輕易將喜怒哀樂形於的這點,也和真芝有點相似。做為上司,或許親和力稍嫌不足,可是鐮田絕對是一個能夠體諒下屬的人。
研修期結束後,真芝得以如願在鐮田手下做事,大概也是鐮田大力推薦的緣故吧。
不過,原本應該也被派到鐮田手下、從大學時代便認識的井川,並不欣賞鐮田確實而嚴厲的指導,拒絕加入鐮田的單位。
於是,井川如願進入本部,斷然選擇了最輕鬆的道路。
今年天,他和某位相當於董事遠親的女
社員結婚了。只要不出現太嚴重的失誤,井川的地位從此便穩如泰山,無需擔心被他人取代。
對井川而言,比起天生的癖、自大學時代
往至今的戀人,知名企業的主管一職恐怕還比較有魅力吧。
(我可沒有這種本事……)和對女敬而遠之的真芝不同,井川到哪兒都能調情。或許單純是想及時行樂吧。
往期間井川不斷地外遇,不過真芝就是愛他的狂
奔放。
不曾明白提出分手的井川,某天突然單方面送來一張結婚喜帖。直到那一刻,真芝才明白往多年的戀人,其實是一個遠比自己想像中還要膚淺、自私的人。
井川甚至若無其事地邀請真芝以友人身份在婚禮致詞,而真芝競也答應了。當他頂著笑呵呵的神情,一邊開玩笑一邊發表完美的演說時,真有說不出的自。
其實,最讓真芝無法接受的,並非戀人的背叛,而是兩人有著本
差異的價值觀和人生觀。
「主任,這是營業報告。麻煩您過目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真芝一邊敷衍一邊從塗著鮮豔指甲油的手中接過文件。態度雖然冷淡,但在迴避騷擾唯恐不及的女
社員問,人氣倒是意外地高。
「業績怎麼掉這麼多……」
一邊捲起附上前年成績的業績報告,真芝一邊祈禱著景氣最好快點回復。然後,他勉強壓下不耐煩的情緒,在那疊厚厚的文件蓋上自己的印章。
真芝焦慮時常會不自覺地點菸。明知道自己有這壞習慣,但就是戒不了。
「真芝……」
正要點火之際,有人禮貌地指了指牆上的標語。先前那位泡了難喝茶的女社員,手指正指著「
止
菸」的牌子。
「——抱歉。」
真芝嘆了口氣,起身走往同一層樓的菸區。
茫然之中,他想起一個煙癮同樣也很大的人。嘴覺有點苦苦的,想來不是因為淡煙的關係。
僅僅因為和井川同名的歪理,秦野成了他的替罪羔羊。其實就連真芝也萬萬沒想到,兩人的關係會持續到現在。
半年前,井川結婚的那個夜晚,真芝才首次發現自己是個意志薄弱的男人。
那一晚豈止是荒唐二字可以形容。充滿尼古丁的肺葉讓真芝忍不住輕咳了幾下。
井川的婚禮結束後,覺自己再也裝不出笑臉的真芝,隨意編了個藉口來到
悉的新宿區,開始自暴自棄地狂喝悶酒。
雖然在夜街討生活的朋友們溫柔地安真芝,卻沒有一個人溫暖得了他的心。
喝得爛醉如泥的真芝,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隨意踱步。好不容易恢復一點意識,才發現自己來到了歌舞伎町。同樣是燈紅酒綠的鬧區,這裡的氣氛卻和二丁目截然不同。若在平他才不會踏人此區一步。
真芝詛咒一切的一切。包括刺耳的庸俗霓虹燈,以及享樂的氣氛。不過,穿著雪白燕尾服、不知羞恥地口吐狂言的並川,才是讓真芝到最不悅的。
(——我就知道還是你最瞭解我。)更衣室中,手持繽紛花束的新郎,臉上帶著若無其事的笑容,一邊賣指頭上的白金婚戒,一邊輕撫真芝的髮絲。
(適當的玩樂是必要的吧?從今以後,我們的關係也不會變。)一切早就走樣了。
真芝心痛地想著,自己真的什麼也不明白。
儘管戀人只顧享樂又會習慣出軌,真芝還是一廂情願地認為,總有一天他會倦鳥知返。還有,倘若戀人有朝一
真的移情別戀,只要他誠懇道歉,不拖泥帶水地和自己分手,儘管心痛,真芝仍會死心地放他離開。
沒想到井川竟然連最低限度的禮貌都不肯給。不僅如此,甚至還寡廉鮮恥地要自己成為他眾多「情夫」之一。
愛情、回憶和自尊,全在那一刻跌得粉身碎骨。
正當真芝腳步踉蹌地走在街上時,冷不防撞上一個細瘦的肩膀。
噗通一聲跌倒在地的真芝,再也沒有力氣重新振作。真希望能這樣消失不見。而自己究竟在氣什麼、懊悔什麼——悲哀什麼,早就已經分不清了。
(對不起,你沒事吧?)隱含驚訝的溫柔嗓音隨著白皙的指頭,赫然出現在眼前。
看似沉穩的爛好人、困惑的神情。不知怎地,真芝就是拒絕不了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當對方親切地撿起婚禮紀念晶時,真芝才發覺自己竟提著那袋子走了好長一段路。不悅的覺漸漸聚集。
看什麼都不順眼。包括背叛自己的井川、一臉溫和的男人,還有窩囊的自己。
如果將一切破壞殆盡,會不會比較好受一點?失去神采的瞳孔,只能看見灰的扭曲世界。
(幸生——喂、你在幹嘛啊?)單純的偶然讓真芝心中沉積的情逐漸膨脹,搭在對方肩頭的手臂下意識注入了力道。
真芝先以被甩了的理由騙取秦野的同情。
只要裝出意氣相投的模樣,想將早有幾分醉意的秦野灌醉還不簡單。
真芝故意借酒裝瘋,在居酒屋趁機撫摸秦野的肩膀和大腿,當場便明白他並沒有那方面的興趣。或許是喝得太醉,秦野連有人吃他豆腐都沒發覺,不過這正合真芝的意。
寒喧幾句之後,真芝得知了秦野的職業、目前一個人住,還有外表雖然看不出來,但他的的確確比自己大五歲。不過這些資料也幾乎是左耳進右耳出。
(我在託兒所上班。)
(這麼說,你是幼稚園的老師囉?)真芝隨意敷衍,邊觀察秦野包裹在衣物底下的身體線條。
(不對不對,我說的是託兒所。)
(託兒所和幼稚園有什麼不一樣?)他大概很怕冷吧,衣服穿得相當厚實。乍見之下還看不出整體平衡,不過從指甲和脖子一帶便能窺知,秦野的骨架非常纖細。
(唔唔,幼稚園是文部省規定的教育機關,就是所謂的「學校」。)
雖然有點瘦弱,但現在可不是挑三撿四的時候。雖是單眼皮,但是眼睛很大,儘管比不上井川的美豔絕倫,外表倒也不怎麼差。
(託兒所由厚生省管轄,是代為照顧兒童的機關——也就是說,是雙親不方便照顧小孩時,用來托兒的地方。)
一邊讓便宜的劣質酒劃入喉嚨,真芝一邊想像著剝光秦野衣服的畫面。
(需要什麼資格嗎?)
(幼稚園需要教師資格。託兒所也需要相關的幼教資格,我還沒有拿到,所以一邊在朋友的託兒所上班一邊自修,看看能不能考上。」
他應該是尚未開發過的處子吧,這樣一來也就很難期待他會有所配合。不過就憑那小巧緊實的部,說不定能帶來前所未有的快
。
(我以前也是上班族,但是沒多久就換工作了。因為入行得晚,加上上了年紀,學什麼都比較慢——)
一臉和氣的秦野,不知道哭著求饒時會是什麼模樣。光是想像,褲襠中的分身便已經硬了起來。
(得先有三年經驗才能報名資格考,所以我應該算還在實習吧。)
幸生的寫法是幸福的車,生活的生。當秦野一臉幸福、口齒不清地如此訴說時,真芝突然有種想將他徹底毀壞的扭曲心情。
不管使出哪一種手段,真芝都要滿足這個灰的,野獸般的
求。
殘酷無情的自己,以及毫無戒心的秦野,兩者都讓真芝到無比嫌惡。
利用秦野爛好人的個,真芝提出到他家過夜的要求。彷彿故意踐踏秦野的善意般,當他親切地幫客人鋪棉被時,真芝順勢從後方抱住了他。
一口氣撕開因為撞擊過人暈倒在地的秦野上衣,還有壓制住秦野掙扎的時候,真芝一點都不覺得良心不安。
只是,超乎想像的勻整線條,不合年齡的彈肌膚,瞬間便勾起真芝的
情,以至於在沒有任何準備的狀況下,便猴急地佔有了對方。真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總之,他已經停下了了。
儘管已經裂傷,秦野的內部依舊非常溫暖。經過鮮血的潤澤,的動作更加
暢,真芝直接
受到一種接近陶醉的
覺。
對毫無經驗的秦野而言,第一次想必帶來了不少負擔。
不但中途陡然失去意識,還吐了好幾次。恐伯連內臟都受傷了吧。這也是必然的,因為那地方原本就不是做愛用的。
逞完獸慾、稍稍冷靜之後,真芝覺得非常歉疚。其實他並不想給秦野帶來傷害。
(——真可憐。)真芝一邊凝視著全身髒汙的瘦弱軀體,一邊在心中如此低嘆。
太可憐了,居然遇到這麼倒楣的事,好意完全被踐踏在腳下。
真芝忍受著嘔吐物和體的味道,開始幫秦野清理身體。望著自己犯下的好事,真芝卻
受不到半點罪惡
或後悔。
(真可憐,你已經無法擺脫我了。)既然已經做錯,索就錯到底吧。這麼想以後,真芝突然明白井川的心情了。
秦野醒來之後,不知道會出現什麼表情。膽怯?憤怒?或是哭著痛罵他呢?不知何故,想著想著,真芝原本疲倦不已的神經竟然湧現一陣興奮。沒想到將別人踩在腳下竟會如此痛快。
除了想讓秦野和自己一樣嚐到苦頭外,秦野偶爾顯現的溫柔態度,也是真芝想緊緊依附的。只是他故意裝作沒發現罷了。
「……對不起,秦野。」
謝罪的言詞在沒人聽到下,消失在夜氣中。
真芝就這樣坐在失去意識的秦野面前,一整個晚上都沒有闔眼。
看看手錶,時間比想像中還要晚。想到還有—堆文件非得在今天之內整理出來不可,真芝的心情不越來越鬱悶。
「……回去工作吧。」
嘆息已經變成這陣子的習慣動作。真芝彈掉菸灰,正起身。
不過,映入眼簾的皮鞋卻阻擋了他的去路。
「你可以在這邊摸魚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加深了他的不悅,真芝立起身子,看也不看對方。
井川一邊在販賣機買咖啡,一邊對不打算理會自己的真芝說道:「等一下啦,你一定要這麼兇嗎?」
井川遞出罐裝咖啡。真芝瞄了一眼,轉身便想離開。井川抓住他的手臂。
「……找我有事嗎?」
輕輕摟著真芝的雙手讓他到一陣戰慄。他一邊撥開對方,一邊簡短地悶道:「這一期的業績不佳,聽說公司會有大規模的人事異動。你知道這件事嗎?」
遭到拒絕的井川瞬間浮現驚訝的神,不悅地皺起眉頭,但他立刻換上甜美的微笑。
這男人深知如何利用自身優勢,相信只憑笑容便能擺平許多事情。不過對現在的真芝而言,那充其量只是高超的演技罷了。他再也不會受到假動作的惑。
「你是指裁員嗎?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真芝筆直對上井川的視線。不過他並不覺得動,反而還異常冷靜。
受到對方強勢的視線,這回輪到井川心虛了。
「……你好像有哪裡變了,貴朗。」
內心雖然大罵著你沒有資格批評我,真芝卻不打算和井川糾纏下去。現在的他一看到對方,只覺得厭煩不已。
「我沒空陪你閒聊。」
真芝冷冷地送出一個釘子。井川的笑容消失了。
「你也沒必要……」
井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不過真芝很清楚,這只是他想讓自己佔優勢的演技罷了。
「有話快說有快放。」
真芝不耐煩地下達最後通牒。井川一邊嘟嘴一邊吊著眼睛睨視真芝。
(這傢伙真笨耶……)他大概不知道,故意鬧彆扭只會得到反效果吧。接近他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釋出善意。真芝再度嘆了一口氣。
井川壓沒自覺到,自己究竟做了多麼殘忍的事。他大概又想重施故技,企圖藉由過去的美好回憶來左右真芝。
「當然也會裁員,不過主要還是人事生異動。」
經真芝催促,井川開始不情不願地訴說來意。
「四課最近的業績還不錯,可能有好幾個人會被調到本部。」
這消息大概是從他岳父那裡傳來的吧,雖然井川的情報又快又準,但真芝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好佩服。
「……那又怎樣?」
如果真芝被調到井川的部門,必定會成為他的對手。井川雖然在人事方面佔有優勢,但是一提及實務,絕非真芝的對手。
選擇此時對真芝透人事異動的消息,或許是想趁早拉攏他吧。這是何等膚淺可笑的想法啊。
據聽來的小道消息,井川雖然善於察言觀
,工作上卻錯誤百出。而善變的個
同樣也讓女
社員覺得難以消受。
從學生時代到職前訓練,真芝一直默默幫他收拾殘局。不過,每次都是井川拿到比較高的成績。他之所以被派到本部,純粹是因為很會做表面功夫。
鐮田對井川的評價會如此低下,大概就定因為這些因素吧。
當鐮田要他和井川保持距離時,真芝甚至還覺得有點反。
不過,現在他完全贊同上司的判斷。
「唉呀,這樣我們不就可以在同一部門了嗎?真高興又能一起工作……」
「你在胡說些什麼?」
真芝甚至沒能將井川的話聽到最後,便忍不住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人事異動又還沒下來,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了吧。」
他點燃一新的菸,讓
悉的苦味充
肺部。一邊享受著淡淡的酪酊
,一邊以乾澀的聲音堅決說道:「就算我真的被調到本部,也沒有意思和你搭檔。」
真芝使勁全力給於致命一擊。
井川端整的瞼蛋頓時失去血。真芝曾是他最親密的戀人,這男人有多麼優秀和出
,井川再明白也不過了。
「為……什麼、你怎麼會這麼無情……」
不習慣被人拒絕的井川,以撒嬌的語氣說道。
「我、我只是……想要像從前一樣……」
井川溼潤的眼睛讓真芝到一陣心痛。然而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和麵對秦野時那種曖昧的心痛截然不同。
「那是不可能的。你腦袋是不是有病啊?」
不斷對著自己磨蹭的動作令真芝到反胃,睨視對方的眼神因而也透著明顯的輕蔑之情。
「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行為應該謹慎一點吧。」
只可惜這句話並不能讓井川打退堂鼓。
「——你吃了火藥啦?」
原本還一臉受傷的他,旋即換上媚惑的笑容。
「你該不會在嫉妒吧……?」
一時半刻間,真芝尚無法意會井川話中的含意。他還在發愣之際,井川已將他推向牆壁、真芝的背脊竄過一陣戰慄。
「我們從沒分開半年以上……我—直在等你的聯絡耶?」
這算什麼?在兩腿間像蟲子一樣滑動的物體是什麼?這個不知羞恥、噁心的穢物,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貴朗,你並不討厭我吧……」
「——住手!」
在股間滑動的那隻手,戴著一隻白金戒指。真芝猛然推開井川的身體,然後用拳頭拭去先前對方留在嘴上的觸
。
井川萬萬沒料到會被拒絕吧。他呆愣地注視著真芝。
真芝放鬆肩膀的力道,疲倦地說:「我和你已經結束了。」
「貴……」
「至於原因何在,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真芝冷冷地說。井川倒一口冷氣、然後,臉上浮現光看就讓人覺得討厭的表情,吐出卑猥的言詞。
「……你有新男人了吧?」
為什麼會扯到那裡去呢?真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貴朗真的不需要我了嗎!?」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
真芝背過身子,實在不想再陪對方胡扯下去。
「你讓我蒙羞……休想我會原諒你!」
莫名其妙的指控促使真芝下意識回頭。
「沒想到你的臉皮會厚到這種地步?」
真芝一邊注視那張憤怒的臉,一邊重申兩人間已經結束了。
「想要我抱你的話,就先減減肥吧。……看看你,莫非這就是心寬體胖?」
真芝冷冷地揶揄。對容易發胖、必須長年注意體態的井川而言,這番話無疑是最嚴重的侮辱。
匡,某樣物體撞上了牆壁。從直接丟出未開封咖啡的舉動,便可看出井川有多憤怒。
「放心吧,我對你一點興趣部沒有。」
真芝浮現冷酷的笑容,說完就走、這一次他並沒有回頭。
「混蛋……」
身後傳出連珠炮的臭罵,但沒有一句能傳入真芝比冰還要冷的心。
回到座位後,真芝受到前所未有的疲勞。如果他和井川在半年前就分手,也不會把秦野給捲進來了。
現在還不算太遲。既然真芝已經擺脫井川帶來的陰影,今後便再也沒必要靠秦野來「出氣」了。
(明明只要一句「到此為止吧」,就能結束這—段關係——)不過這句話,真芝恐怕死也不會說出口吧。
此外,真芝也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動心了。一種無以名狀的焦躁正支配著他的身體。他只知道一件事。除非立刻擁抱秦野,否則誰也無法滿足這份渴望。
「好痛!」
秦野和不習慣的針線活搏鬥著,已經數不清被刺傷幾次了。他了
漸漸浮現的血滴,將今天的第三片OK繃纏在指頭上。
暑假前的表演服裝遇到大難題,託兒所的人手不足,因此不管男女或擅長不擅長,每位老師都得負責製作一定數目的服裝。
不過白天得追著孩子四處跑跳,所以帶回家的工作便又多了一件。
「重的工作就大剌剌地推給男人—……可是女生的生理假、產假福利
本沒我們的份……」
秦野一邊縫合被自己得髒兮兮的布料,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
「到時候可別怪我縫得太醜啊……」
唉,秦野無力地垂下肩膀。
這陣子真是疲倦極了。或許和上了年紀也有關,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明顯消耗自己體力的原因。
真芝來訪的次數並沒改變,隨著身體逐漸適應,每晚的次數和時間逐漸增多卻是不爭的事實。
「那傢伙還真是力充沛……」
秦野回想起還是上班族的那段時光,口中吶吶地低語著。儘管不曾深談,不過從小地方便能嗅出真芝是個優秀的營業員。想必他的工作量一定不輕,可是每回造訪的時候,慾望還是那麼烈。
「……明天。」
看看曆,確認真芝上一回預告的
子。
正當秦野打算早早就寢,好儲備應付「繁重任務」的體力時,電鈴冷不防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啊……?」
秦野狐疑地走向玄關,從門孔窺視著外頭。
(……早了一天吧?)彷彿不容秦野發呆似地,門鈴再度作響。為了避免吵到附近鄰居,他改緊鬆開門鏈打開大門。
「為什麼突然……」
「——打擾了。」
高挑的男人並沒有回答,而是彎走進玄關。男人散發著熱氣的身子,隨著夏夜涼意一同鑽進屋內。一
受到那體溫,秦野的身子立刻倏地一震。
「那是什麼?」
真芝大搖大擺地來到客廳,邊拉開領帶邊對著散落一地的布料和裁縫道具瞪大眼睛。
「發表會的服裝。我的例行工作。」
秦野儘可能自然地回答,可惜還是無法完全抹去聲音中的動搖。
「你在忙啊……」
讓口騷動不已的,是真芝那早已聞習慣的體味。混合著古龍水和菸草的味道,
得秦野不
想起
上的狂亂時光,正因沒有其他接觸,真芝一出現就代表兩人即將做愛。
只要真芝在家,秦野都儘量不讓他和自己平的生活有所接觸。兩人的關係在這房間開始,也在這房間結束。真芝似乎也不怎麼在意,不過,哪怕僅是相擁而眠,秦野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是星期五才來嗎?」
像這樣突然闖進常生活,只會讓他覺得更加不自在。真芝似乎也嗅出兩人間那種微妙的緊張
,他面無表情地轉向一臉複雜的秦野。
「……我改變心意了。」
真芝緩緩傾斜厚實的肩膀,伸小修長的手臂將秦野攬向自己。
「現在才覺得害羞,不嫌太晚了嗎?」
「……不、等一下……!」
話才說到一半,秦野的便被堵住了。他立刻咬緊牙關,不讓滾燙的舌有機可趁。
「讓我吻你。」真芝抱怨道。
儘管對真芝傲慢的態度到不滿,秦野終究還是先討饒。
「我還有工作,明天再說吧……拜託。」
「——那些事可以明天再做!」
秦野相當委婉地表達,儘可能不去刺到真芝。不過真芝還是氣得大叫。秦野被那句怒吼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別那麼大聲,會吵到鄰居的。」
秦野嘆著氣如此說道。真芝的目光兇惡,彷彿正警告著他最好別耍什麼花招。
「我先去洗澡……」
「沒必要。」
悄悄開的手腕被抓個正著,秦野輕輕掙開從背後抱住自己的真芝。
「拜託……我很累了。至少讓我去衝個澡。」
秦野以冷靜的聲音宣告,一邊想著真芝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罷手。然而出乎意料地,真芝居然放開了秦野。
「不會花很多時間的……」
儘管覺得意外,秦野還是當場離開客廳。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秦野關上更衣室的門,深深嘆著氣。無情地拒絕了那雙伸向自己的手時,他好像在真芝臉上看到極度受傷的表情——。
(我想太多了……)秦野甩甩頭,將瞬間的想法趕出腦海。他旋開水龍頭準備幫浴缸蓄水,卻遲遲等不到熱水。
「奇怪?」
正覺得不太對勁的時候,他赫然發現自己本沒打開牆上的加熱按鈕。不
浮現苦笑。
突然造訪的客人似乎給自己帶來超乎意料的震撼。就在此時,秦野聽到開門聲。
「……怎麼、還沒洗好嗎——!?」
下意識回頭的秦野屏住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真芝一臉急迫地視秦野。兇狠的視線讓秦野下意識縮起身體,膽怯地步步後退。突然間,秦野一腳踩空,被溼漉漉的磁磚絆倒在地。
「哇啊、——?」
「喂!」
秦野頓失平衡,一隻手停留在半空中。慌亂之中好像有人抓住了自己,手肘部分能受到強烈的痛楚。他閉上眼睛,等待著應該接踵而至的衝擊。然而
接他的竟是溫暖的
膛,而非冰冷的磁磚地板。
「……小心一點,笨蛋!」
真芝的怒斥隨著冰冷的水花一起從天而降。剛才跌倒的時候,好像不小心將水壓到蓮蓬頭那邊去了。
秦野安心地嘆了口氣,口仍心有餘悸地怦怦跳動著。
「……啊、對不起,謝謝……」
脫離險境之後,支撐著秦野的臂彎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加上那隻牢牢環繞著際的手臂,讓秦野的心跳更加澎湃。
「真芝……衣服會溼。」
此間也一直洩的冷水,將兩人的衣物徹底淋溼了。雖然正值炎夏,溼答答的還是不太舒服。
「你的手……可以放開我嗎?」
儘管身體因為水而逐漸失去熱度,但秦野除了細聲請求外,並沒有掙開真芝的懷抱。
溼漉漉的襯衫緊貼著真芝的年輕肌膚,一覽無遺的肌呈現出健康的美麗
澤。
真芝每次的舉手投足都好看得像幅畫。光看眼睛的話,蘊藏著光的潔淨眸子就像可愛活潑的幼犬,但只要濃眉一緊,又會立刻變身成猙獰的野狼。
這一的真芝雖然眼神兇惡,不過看在秦野眼裡,卻怎麼都像是鬧彆扭的小孩子強忍住淚水的樣子。
「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整齊的頭髮被水
亂的關係也說不定。不過秦野就是覺得,這一刻自己絕對不能移開視線。
「……你為什麼不生氣?」
真芝直勾勾地凝視著秦野,語氣焦躁地問道。
「為什麼要任由我擺佈?」
明知故問的問題。
秦野很想回答那是因為受到你的脅迫。之所以沒說出口,在於問題的答案兩人早就心知肚明。
其實,倘若兩人的關係真的曝光,在大企業上班的真芝所蒙受的損失,遠比在託兒所上班的秦野嚴重許多。只要稍微冷靜思考就能明白的事實,真芝卻選擇視而不見,硬是要得到一個答案。
「為什麼不罵我?……你生氣啊!」
「……一直衝冷水會冒的。」
秦野顧左右而言他。我不懂……真芝呻般地說。
「誰在跟你說這個……」
真芝的嗓音十分低沉而深邃。明明是成男子的聲音,卻又帶著不知名的稚氣。秦野彎起嘴角暗想,現在的真芝簡直就像託兒所中鬧脾氣的小朋友。
啊啊,原來如此啊。
雖然真芝不容分說地侵犯了自己,但他所以沒有認真發火,可能就在於他身上那種稚的氣息吧。
「沒什麼好生氣的吧。」
秦野穩重地說,完全不受真芝影響。看到真芝瞼上出現受傷的神情,秦野暗想這男人實在有夠自私,一邊將手伸向高於自己的肩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話一出口秦野才終於意識到,為什麼自己總是如此輕易便原諒了真芝。
一旦將對方視作長不大的孩子,秦野便只剩下舉白旗投降的份。
從沒嘗過挫折,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受傷。這樣的真芝非常惹人憐愛。
「再這樣下去會著涼的。」
秦野嘆息般地低喃,聲音透著明顯的誘惑意味。厚實的肩膀倏地一震。在鼻尖幾乎貼近的距離下,真芝的瀏海溼答答地貼在額前,看起來就像個年幼的孩子。
秦野第一次主動覆上自己的。真芝還在哆嗦,美麗的眼睛罩著一層薄霧。
連這動作都讓人到可愛無比,秦野下意識地浮現淺笑。
從來就只有真芝強吻秦野的份。真芝的吻技雖然超高,不過就像他的個一樣,霸道
動。
如今,秦野施在真芝那鐵青嘴上的,剛好是截然不同的吻。他的動作輕柔得足以撫
人心。要想安
寂寞的孩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輕輕碰觸。面對眼前這個疲倦的暴君,不知何故,秦野就是狠不下心。
秦野再也受不了冷水的衝擊。於是他一邊將男人推往牆壁,一邊極力探出指尖將水的溫度調高。
很快地,落在兩人肩頭的水花開始有了熱度。
「……嗯。」
此間,秦野仍舊持續著輕柔的吻。彷佛輕啄般地親吻對方,接著略微吐出舌尖,順著真芝的沿
撫著。
時間無聲無息地緩緩逝,霎時,世上彷彿只有他們兩個存在。當真芝發自喉間的呻
傳人耳朵的那一刻,秦野的體溫頓時變得比熱水還高。
「唔……」
拒還
的
覺讓真芝焦躁地將秦野擁入懷中,試圖改變親吻的角度。儘管如此,主導權仍舊沒有轉移到真芝手中。秦野持續進行著這個溫柔而甜
的吻。
「……這種覺也不錯吧,」
呼開始急促之際,四片
瓣終於分離。為了填補那份依戀不捨,雙方都不斷以指頭撫摸著彼此的手腕、背脊、臉頰等部位。
然後,秦野緩慢而豔麗地囁嚅著:「還想要嗎……?」
真芝只是點頭,早已不見先前的銳氣。秦野用雙手撥開真芝淋溼的瀏海,以嘴輕觸著形狀美好的額頭。他可以
受到真芝此刻正使勁地抱緊自己,力道強到肌膚都發痛了。
秦野微微扭動身子,在真芝繾綣般的溼潤眼瞳中望見自己的身影。
曖昧而尖銳的痛楚從身體呼嘯而過,覺就像用針尖輕刺著掌心,痛歸痛,卻不至於受傷。秦野不知道,自己此刻也正以溼潤的眼睛凝視著對方。
就這樣,兩人被有生以來初次的莫名衝動給噬,沉溺在純粹的
情之中。
掉溼淋淋的衣物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真芝一點也不急躁,反倒不疾不徐地幫秦野褪去溼衣。
雖然早就看慣秦野的體,但那
受不到歲月痕跡的水
觸
還是讓人忍不住讚歎。
纖細的骨架搭配恰到好處的筋,除了最初的那天晚上,其餘時間都讓真芝陶醉不已。
因為工作之故,秦野長年追著小孩子四處跑跳,身上留有幾道擦傷痕跡。他每天都在室外教學,加上現在又是曬強烈的季節,所以手臂和脖子的顏
特別黝黑。
正因如此,將覆蓋於外的衣物剝除後,隨之展現的雪白膚便更加突顯出對比的美
。
不像昔戀人井川,一向深知該如何善用身高的優勢,將最美的一面展現在眾人面前。那種美就像刻意雕琢的塑膠花。但是秦野的美不一樣。雖然體格嬌小,不過整體的
覺非常均衡,將他那種溫暖的個
完全表
無遺。
只要躺在秦野懷中,似乎便能從那無以名狀的痛苦破繭而出。
「……嗯。」
真芝的掌心摩挲著略微泛起紅暈的象牙肌膚,摸起來的觸
相當順手。
儘管心情像是不解人事的少年,但真芝的指頭還是一樣練,並未因此變得笨拙。
秦野的黑瞳向下俯視,捲翹的睫時而因為水滴而震動。真芝用
瓣吻去上頭的
體,過於親暱的舉動讓秦野反
想
回身子。
「——…啊、」
混合著低嘆的呻大大滿足真芝的聽覺,強烈震撼著他的
官。真芝咬牙隱忍急速上竄的興奮
,將那張近在眼前的小臉蛋好好瞧個過癮。
乍見之下,秦野的五官線條顯得有些樸素,不過細長的鳳眼和秀的鼻樑愈看便愈覺得明麗端整。以前之所以一直沒發現秦野的美,可能是因為他本人對自身的容貌毫無自覺吧。
「……怎麼啦?」
秦野以如夢似幻的聲音問道。大概是覺得真芝有點失常吧,為什麼脫掉彼此的上衣後,突然停止不動了呢?從真芝膛一帶慢慢抬起來的臉蛋,上頭溼潤的黑瞳正倒映著真芝的身影。
「——…!」
瞬間,彷佛有一針刺進真芝的左心房,害他陷入半出神狀態。
早已經遺忘的某種情,悄悄在真芝心中翻騰上湧。
(我在想什麼啊……)真芝發現秦野輕輕抵在自己前的指頭是如此纖細,光是這點便讓他覺得呼
困難起來。
「真芝?」
可能是因為喉嚨很細吧,秦野的嗓音一點也不低沉。但也不是輕柔或刺耳,而是低低掠過、在耳畔徘徊不去的震動。
就好比他的吻、他的貼心。想到這兒,真芝的臉頰突然沒來由地發燙,急忙趁秦野尚未發現,把臉埋進他輪廓分明的鎖骨之中。
「喂……怎麼啦?」
真芝沒有回答,而是將整個收納在懷中的纖瘦軀體抱得更緊。
(不會吧……)秦野無心而安穩的神情,是真芝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畫面。他原本想藉自嘲來化解此刻的脆弱,卻不知何故,心痛得連笑都笑不出來。
真芝不敢去看秦野。他怕再次看到一張堅強的瞼。儘管惘,但可以確定的是,真芝心中有什麼正在慢慢改變。
「你痛我了……」
結果,率先打破僵局的,是秦野的一句話。
「——對…對不起。」
真芝連忙放開自己的手臂。像是輕輕彈開般離身子的秦野,並沒有對真芝破天荒的賠罪產生任何反應。
「考慮一下我們的體型吧、……真是的……你的力氣還真大耶。」
秦野摸了摸先前被真芝使勁握住的兩隻手臂。在熱水的衝之下,秦野的皮膚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唯有這地方留下了白
的指印。
「還好不怎麼嚴重……」
秦野輕描淡寫地說。眼看自己留下的指痕漸漸消失,真芝突然覺得很不能接受。
秦野歪著頭,注視著深受莫名情困擾的真芝。然而,真芝還是一語不發。
「……不做的話,我要出去羅?」
覺得有點掃興的他如此低喃道。
「啊…、等一……」
真芝連忙抓住轉頭就想走的秦野,正面凝望著他下意識回頭的臉。只有上半身迴轉的姿勢,讓秦野原本就瘦的部顯得更加纖細。
秦野雖然有些吃驚,卻不討厭真芝凝視自己的覺。他以真摯的眼神詢問真芝是否有話要說,然而對方只是無言地拉起他的手。
溼透的發絡遮住了秦野的眼睛。當他以手指撥開之際,才發現自己的手正在顫抖。
從溼發下顯現的眼瞳當場擄走真芝的心,看那低伏的模樣,似乎正在等待一個吻。
「唔嗯……」
在無以名狀的恐懼催促之下,真芝吻上了秦野因為滿蒸氣而變得水
的嘴
。他仿照秦野先前做的那樣,先忍住不讓舌頭鑽進去,而是以唾
籠絡著兩人的
瓣。
意志在這裡完全不管用了。真芝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吻。肌膚間的空隙和嘴的形狀彷彿已經融合消失,徒留下在雲端浮沉的錯覺。
「唔……嗯嗯……」
聽到秦野的呻,真芝似乎追回了部分意識。他微微張開眼睛,確認秦野是否真的在自己懷中。兩人的
部牢牢密合在一起,別說清醒了,反倒還害他的意識更加恍惚。
「啊嗚……!」
隔著一層布料,真芝的大手開始秦野後方豐
的圓丘。美麗的曲線在半透明的內褲下原形畢
,指腹一沿著線條滑動,秦野立刻劇烈地扭動身子。
「啊……啊啊…!」
光是從秦野間逸出的嬌
,便足以融化真芝的理
。
口變得好熱,他知道,這全是因為秦野的緣故。
「嗯、嗯、……不要……」
真芝雙管齊下地摩娑秦野的肢,同時慢慢刺
其中一部分。還不停地用牙啃噬秦野耳垂,讓他發出眩然
泣般的低
。
「啊、啊、……啊!」
秦野的細頻頻顫抖,然後逐次演變成豔麗的蠢動。平時的秦野總是半放棄式地追逐著快
,不過今天光是一點愛撫便能輕易解開他的自制,讓
竄高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膚淺也罷,總之他現在什麼都不管了。
「這裡……」
真芝的發言如此簡短,不知是聲音過於沙啞還是情太強的關係。
「啊、呼啊、啊哈……」
真芝的指頭沿著小丘間的細縫往下滑,然後停駐在那個悉的小
,以下
的動作摩擦著。秦野難耐地猛烈晃動
桿。
「……要不要我用嘴幫你溼?」
「啊……!不行……!」
秦野用力搖頭,但是頂在真芝腿的硬
早就透
出答案。他的眼眶噙著淚水,滿面紅
地不停
息。
「說謊……」
真芝以揶揄的口吻加以反斥,聲音也同樣隱含著無比的情慾。秦野癱軟在真芝懷中,彷彿被電擊中似地弓起上半身。
真芝輕輕啃咬秦野高仰的脖子,手心下滑至他的口,然後用舌頭
發紅的尖
。
在舌葉的挑逗下,小小的紅粒逐漸蓄滿硬度,同時給視覺和觸覺帶來雙重刺。
「不要、不行、別這樣……」
被真芝執拗而慎重地愛撫過後,秦野以平時絕對聽不到的模糊語調如此訴說著。撒嬌般的口吻令真芝有點訝異,但他立刻便陶醉其中。
他讓秦野靠在牆邊,替他拉下溼答答的長褲和內褲。就連指尖偶爾碰觸到肌膚,都能引來秦野一陣息。
最後只剩下溼襯衫纏在手腕,雖然覺得礙眼,真芝卻沒將它脫掉。因為要解開纏成一團的衣釦並不容易,而真芝已經等不及了。
雙手被俘的姿勢似乎喚起了討厭的記憶,秦野不停扭著身子掙扎。輕輕蹙眉直教人心疼,真芝下意識在秦野額頭按下親吻,秦野當場倒一口氣,頹倒在真芝手中。
「……不會痛你的。」
真芝如此保證道。秦野終於點頭答應。
接著,真芝一邊環抱著秦野不安定的身體,一邊幫他解開纏繞在腳踝的褲管。
「那……你、呢?」
在溼潤的聲音催促下,真芝也脫掉身上剩餘的夾物,經過浴室燈的照,淡黑
的肌膚和男
屹立全一覽無遺地映人秦野眼簾。
「啊——思、啊…」
真芝一邊撫秦野上竄的
骨,一邊將沐浴
塗抹在內部,那裡出乎意料地暢滑,手指並沒有遇到多大阻礙。
將真芝的手指完全人後,那裡還不滿足地震動著。真芝試著擴張內部,秦野的雙腿立刻喀答喀答地發抖,小
也隨之滲出黏
。早已習慣真芝魯莽
的那裡,似乎無法滿足於今天這種溫
的刺
。
「嗯嗯、真、真芝……啊、」
真芝明白水汪汪的眼瞳在訴說著什麼,不過他希望再多享受一點指腹纏繞著那裡的覺,便擅自拉長了前戲的時間。
「啊、不要、我不要了……!」
等到柔細的泡沫發出靡的滋滋聲,秦野的喉嚨也差不多叫到快失聲了。原本他想伸手懇求真芝,無奈兩隻手都被襯衫纏住,怎麼樣也無法如願。
真芝繼續律動手指,同時將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秦野擁入懷中。
「……你不要什麼?」
「手、手、手指、啊啊……」
秦野邊說邊下了眼淚。
「為什麼不要?」
真芝的手指愈掘愈深,等到終於滿足之後,他冷不防地出手指。
「……嗯!」
秦野抬起頭,臉上帶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真芝親了他一下,接著拿起蓮蓬頭。
「我幫你把泡泡衝乾淨。轉過去,把腳打開,」
真芝努力裝出冷靜的樣子命令道。秦野默默地順從了。事到如今,秦野仍然對自己唯命是從,這讓真芝到異常不悅。
他一邊用柔細的水清洗,一邊將積蓄在小
中的泡沫衝出來。中途,秦野忘我地揚起嬌聲。貼著溼襯衫的背脊在真芝眼前不安地蠢動著。
「我已經、……還沒好嗎……?」
秦野似乎受不了了,呼變得又急又短。
肢不規律地扭動著,已經無法自行停下來。真芝強忍著想將指腹直接沒人小
的衝動,開始愛撫渾圓的雙
。
「呀啊……思、」
秦野扭動身子,洩出幾乎聽不見的細微聲音。真芝在他全身恣意落下親吻,然後柔柔握住他的分身。
「不、……不行……」
真芝將秦野的腿分得更開,一邊按摩收縮的部一邊跪下。
「你是不是快了?」
在秦野瀕臨解放之際,真芝赫然放開雙手。秦野著急地回頭一探究竟,當他看到真芝在密所的動作後,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你、你、你要做什麼……嗚哇…!」
「小心!」
太過心急的秦野被自己的手腳絆倒,當場膝蓋一滑跪落在地板上。真芝伸手扶住秦野的,然後抓準時機讓他反身趴在地上。
「別動,趴在這裡……」
秦野羞得滿臉通紅,想盡辦法調整僅有部高抬的姿勢。不過磁磚地板實在太滑,所有的掙扎全都徒勞無功。
「放開、不……快停啊……、」
當真芝的手指一探往溼潤的小,秦野討饒的聲音頓時變弱。
「如果用剛剛那種方式親吻這裡……一定會很舒服。」
真芝卑猥地低語道。
「不、要要要要要——!」
都還沒被碰到,秦野便嚇得彈了起來。真芝吐舌親他那雪白的後背,落下點點親吻。
接著用雙手剝開柔軟的峰,輕輕啄了小
一下。秦野的身子猛烈顫抖著,彷彿第一次嚐到這種惱人的滋味、「下、不能、
、……啊……」
真芝繼續用舌頭運送唾填滿小
,秦野原本以乎肘支撐的上半身終於無力地頹倒,把頭埋進被襯衫纏住的雙手間。當真芝滑動舌頭的時候,他的纖
再度猛烈地跳動。
那模樣實在太煽情了,真芝得單子握住自己的昂揚才能忍住爆發的衝動。
「……一開始的時候,這地方可是緊得很呢。」
「啊、啊、啊、……!」
朦朧地想著,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名器吧。
溫柔包圍著自己的覺,一如秦野的為人。彷佛不管真芝再怎麼狂傲霸道,他都能承受似地。
真芝擺動著桿重複深入淺出的
動作,而秦野也配合他的頻率時緩時松。
「啊、思、咿、啊……不要、……好……、」
平素落落大方的態度就像假的一樣,秦野不停吐出天真又稚氣的息。為了延長聽覺享受,真芝故意放慢
的速度,如此一來秦野立刻發出哭聲抗議。
「我、已經、不行了……」
真芝將細瘦的脖子翻向自己,上來的是一對美到教人屏息的黑瞳。加上
猥的臺詞,繾綣般捲住自己的滾燙黏膜。真芝覺得自己的體溫好像又上升了一、二度。
「不……別再、變大了……、」
再度漲大的堅令秦野重新垂下眼簾。不過真芝倒是很滿意他這種反應。
「……可是不覺得痛吧……」
真芝以嘶啞的嗓音問道。意識蒙朧的秦野不斷回答非常舒服。看樣子,他的意識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只能任憑快主宰。
陶醉在情中的秦野,想必聽不見真芝的說話聲吧。這麼推測之後,真芝不
脫口說出忍了很久的事情。
「……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呢?」
「嗯……、嗯……」
「你在做愛的時候真的很美……好奇怪啊。」
明明不是自己喜歡的那一型。好奇怪啊。
「怎麼會這樣呢……、嗚!」
「啊——啊!」
秦野的內部突然一陣緊縮,真芝的腹肌開始出現輕微的痙攣。強忍到最後一秒鐘才猛然離,解放的慾望形成飛沫降落在秦野頻頻打顫的後背。秦野的體
也同時滴落在磁磚上,他一邊
氣一邊
纏指頭,等待高
慢慢退去。
「呼……哈啊……」
真芝挽起秦野氣吁吁的身子,用手觸碰他那上下起伏的
口。
他和秦野的關係已經持續了半年以上。雖然身體纏過無數次,但充其量只能說是
慾處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悸動不已。
真芝靜靜秦野微開的
辦,可能是意識還沒恢復吧,秦野立刻甜甜地吐舌回應。
相親吻之際,間好像又熱起來了。
「……到上……」
「嗯……」
秦野也一樣,用豔麗的動作撫摸著支撐白己的厚實瞠,旋即又以氣音懶懶地誘惑對方。
簡單清洗掉身上的髒汙,真芝抱起無法直
桿的秦野,一邊訝異著自己的動作竟然如此輕柔。
不過等到兩人終於抵達乾淨的鋪後,他再也無暇擔心會不會
溼
單,因為光是沉溺於追求懷中人兒的溫暖,便已費盡他所有的心思。
隔天早上秦野醒過來之後,首先便是思索要如何掙脫那隻牢牢抱著自己不放的手臂。
從後方摟抱自己的膛又寬又暖,
覺很舒眼,然而赤
纏在一起的下肢又讓人覺得很個好意思。
除了相遇的那天外,這是真芝第一次在秦野家過夜。兩人本沒有
著身體相擁而眠的經驗。
(總之得先叫他起……)看看時鐘,距離出門還仃一段時間。在騎五分鐘腳踏車便能到達的地方上班,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不過從這裡到真芝的公司,大概需要一個鐘頭。再加上衝澡的時間,差不多也該起準備了——。
(咦,我幾時成了他的老婆……?)赫然發現自己正津津行味考慮著這些瑣事的秦野,心情惡劣地將纏在間的大手扯開,從
上站起來。
「……嗯?」
連帶著,真芝也張開了眼睛。秦野還是第—次看到真芝睡眼惺忪的模樣,更重要的是,這是他第一次和真芝同處於白天的自然光中。
結實而勻稱的軀體相當有男人味,即便是在強光中,也無損於真芝自身的魅力。
秦野興致地注視著真芝睡呆了的模樣。真芝眨了二、三次眼睛,然後以剛睡醒的聲音喃喃道:「……奇怪……?」
脫線的第一聲讓秦野笑開了嘴。真芝瞬間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秦野的表情,看著他那副呆呆的模樣,秦野笑得更樂了。總不能一直賴在上吧,秦野無從寢室一角的衣櫥拿出內褲和上衣,快手快腳地穿上衣服。
這期間,真芝仍舊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秦野見狀便對還不明瞭狀況的他問了句「你沒事吧」。
「咦……」
「時間。先洗個澡比較好吧?」
終於,真芝呆愣的臉上出現了一連串變化。
「慘了……!」
秦野把浴巾遞給從上跳起來的真芝,猶豫著是否該告訴他後腦勺的頭髮睡到翹起來了。但真芝既然已經迫不及待地衝進浴室,這個難題也就
刃而解了。
比較讓人傷腦筋的,是昨天被水淋溼後便丟著不管的衣服。今天當然不能穿了,可是就算拿去洗衣店乾洗,也不見得就能延長它們的壽命。
「先想辦法解決今天要穿的灰服吧……」
襯衫的話,白的單一尺寸應該足以應付。不過真芝的腿長和
圍都跟自己差了一大截,實在不可能借他的褲子穿。
怎麼辦呢?煩惱到最後,秦野赫然想起很久以前人家送的一條西裝褲。顏和剪裁都很不錯,問題是尺寸
本
錯了。原本想拿去換,但一直找不到機會,人家送的禮物又不能丟掉,就這樣一直沉睡在衣櫥裡。真芝應該穿得下吧。
「外套嘛……不穿也無所謂吧。」
秦野一邊暗想幸好現在是夏天,一邊將準備妥當的乾淨衣物拿到浴室。散落一地的溼衣彷彿正訴說著昨晚的狂態——。
「……噗唔…、」
看到男人將浴巾卷在問,臉上浮現手足無措的表情時,秦野再度失笑出聲。
「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
真芝憮然地說,只能以半的姿態呆站在浴室中。
「……我就知道。這給你。」
秦野笑到眼睛淚地將衣物
給真芝,催促他早早換上。
「加上走路的時間,到S企業的總公司剛好要一個小時,動作快!」
無法應付突發狀況的真芝,看起來既可笑又可愛。不過,這也充分顯出他那種不顧後果的衝動個
。
真芝尷尬的臉上明顯寫著「失策」一字。秦野還是無法止住笑聲,暴關上浴室門的聲響傳人了他的耳朵。
「啊——…真好笑…」
邊笑邊洗完瞼,然後刮廠刮幾乎看不見的鬍子,秦野折回了廚房。一想到吃早餐的時候又能再看到真芝嫌惡的神情,下知怎地心情便好得不得了。
討厭熱水瓶的秦野正裝滿水的茶壺點上火,一手拿著報紙一手煮水是他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
雖然多了個不速之客,但也沒必要改變這多年來的習慣。
然而不管再怎麼努力維持平常心,從昨晚便被棄置不顧的裁縫用具,以及不屬於秦野的公事包,仍舊沭目驚心地出現在客廳。
更不用說睡覺時緊緊纏在一起的肌膚觸
,就在幾十分鐘前,自己還被真芝夾在他的雙腿中間。稍不注意,那
覺便活生生地排山倒海而來。
(……昨天真的好烈……)移到
上之後,記憶力就變得曖昧不清。看樣子自己一定是累到暈倒,直接睡著了。
只記得接真芝溼滑硬塊的那地方,一直傳來很舒服的
覺,至於其他的,秦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究竟、做了幾次呢……)雖然記得不甚清楚,不過片段的回憶還是讓他在瞬間紅了臉。
間一帶覺得又麻又酸,四肢也很疲累。奇怪的是,唯有心情飛揚無比。
「……那個、」
不想讓真芝撞見自己臉紅模樣的秦野,急忙攤開早報想擋住對方的視線。另一方面,仍舊頂著溼發的真芝,臉上的表情也複雜到無以言喻。特地找給他的衣服好像還滿合身的。託壓箱底多年之賜,褲子十分筆,沒有一絲皺痕。秦野鬆了一口氣,默默在心中
謝那件褲子,幸好它沒讓自己丟臉。
「我想借一下吹風機和造型,」
「我放在洗臉檯的右邊。電動刮鬍刀也在那裡。」
兩人的視線暫時纏繞在一起,隨即又同時逸開。
「還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免洗牙刷也拿去用吧。」
「……嗯。」
彼此都不想去承認飄蕩在尷尬牢氣中的甜覺,但是他們也都明白,這麼做只是
蓋彌彰罷了。
此時,茶壺不識相地大叫,宣告著水已經沸騰。秦野一邊沖泡喝慣的濃煎茶,一邊想著只准備自己的份未免太小氣,當場又幫客人衝了一杯。
不久,真芝終於頂著整齊的髮型現身,身上早已拭去剛起時的脫線氣息,搖身一變成了無懈可擊的企業菁英。落差之大害秦野忍不住再度失笑。
「……幹嘛啦?」
真芝對著強忍笑意的秦野說道,聲音雖然低沉,不過一點魄力也沒有。接著,他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眼鏡?」
一如真芝狐疑的問句,邊菸邊看報的秦野,鼻樑上正架著一副金屬框眼鏡。
「嗯?這個啊,我只有看東西的時候會戴。」
秦野回答,視線依舊停留在報紙上。接著他指了指茶碗,表示「會冷掉的,快喝吧」
偷偷一瞄,真芝果然浮現老大不願意的神情,害他又想笑了。
坐在桌子另一頭的真芝,頹縮著寬廣肩膀的模樣,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愛。
這樣看來,真芝其實是個表情豐富的青年。雖然這只是其中一面,不過應該也最接近真實的他吧。
「還是你想喝咖啡?不過我家只有即溶的喔。」
真芝搖搖頭,否決了秦野的提議。可能是怕燙吧,看他啜飲本茶的速度還真不是普通的慢。
「……秦野,你泡的茶真好喝。」
這是真芝第一次沒有以「喂」或「你」稱呼秦野,不過他本人似乎沒有自覺。秦野內心雖然為此深震驚,還是努力不讓動搖出現在臉上。
「我覺得很普通啊?又不是什麼高級貨。」
「我已經很久沒喝過有茶味的茶了。」
再真實不過的發言,再度引來秦野一陣笑。
「哈哈,現在的女孩子本不懂如何泡茶……」
秦野不經意抬頭,突然發現有道筆直的視線向自己,讓他忘記自己原本想說什麼。
儘管那視線還是隱藏著疑惑,但是先前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已不復見。
真芝的瞳孔是美麗的琥珀,虹膜的顏
很淡很淡。秦野幾乎要看呆了。
「還……有、幾分鐘?」
「……嗯。」
將臉別開之後,還是覺得到那道視線。秦野盯著報紙上的頭條新聞,一邊揣測對方是否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最後,他只好心情惡劣地
擺雙腿。
「看什麼啦?」
儘管如此,那視線還是定定停在秦野臉上,害他覺得好像連皮膚都要燒焦了。只好若無其事地以言語試探。
「謝謝你的衣服。」
真芝簡短地道謝。
「唉、嗯。小心別遲到了。」
秦野赫然起身,口中說著意義不明的話。不過,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大手卻奪走了他的眼鏡。
「喂……」
秦野伸手就想搶回,但憑兩人的身高差異,想也知道不可能。
「為什麼平常不戴?」
秦野裝出生氣的樣子,然而近在眼前的琥珀雙眸卻美得叫他忘記呼
。
「還……給我。」
「你怕看見我的臉嗎?」
為什麼他們非得持續著雞同鴨講的話題不可呢?秦野呆愣地思考這問題。
「你該去上班了。」
「你的眼睛老是溼溼的,是因為近視的關係嗎?」
難道兩人間的宿命,就是一直重複永無集的對話?
「……你、你、你、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別人說話啊!?」
「你才是呢。」
真芝想也不想便回答了秦野的問題。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早被真芝的長手卷入他懷中了。
秦野不悅地嘟起嘴巴,擺出一副想找人吵架的姿勢。但出乎意料地,真芝居然溫柔撫摸著他的嘴。兩人暫時享受
瓣廝磨的
覺,但是緩慢
纏的舌頭都殘留著薄荷的味道。
「唔、噗……」
秦野反就想笑出來。舌頭也嚐到相同味道的真芝,並沒有因此責備對方。
取而代之的,是甜甜柔柔地輕咬秦野舌尖,害他偷空竊笑之後,立刻換上急速息。
「……嗯、嗯、」
比起官能享受,更像是正在確認著什麼的必要儀式。昨晚才縱情過的身體,果然沒因這點刺便再度蓄滿熱意。
真芝的手掌雖然四處愛撫著秦野身子,卻沒有煽動對方情慾的意圖。那動作彷彿是小孩子初遇陌生物體時,伸手想要觸碰它的那種覺。
此時,秦野抓起真芝的左手,無言地指著他的手錶。真芝鬆開了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上揚著。
接著便出奇溫柔地將秦野抱個滿懷。
(唉唉,我就知道。)那擁抱隱含著幾分疑惑,不過覺起來還是十分舒服,足以讓秦野忘卻先前種種以及兩人間的糾葛。
「要是你一直部這麼溫柔就好了……」
「咦?」
秦野成功地將脫口而出的心聲偽裝成個人的喃喃自語。
「身體……不舒服的話,我就不再做了。」
略微鬆緩臂彎力道的真芝,以真摯的眼神凝視著秦野。
「我會再來的。……就今天。」
「……真芝、」
彷彿沒勇氣聽到秦野的回答般,男人第一次柔聲懇求後,立刻推開秦野的身體。
然後就這樣一語不發,飛也似地離開了屋子。
「……就跟你說,我今天要縫衣服……」
秦野對著真芝的背影低語。其實他也鬆了一口氣。
他不想讓男人發現,自己竟會因為這個純情的要求而染紅了雙頰。
「……去洗澡吧。」
呆杵在原地的身體,仍能清楚受到真芝留下的氣味。這讓秦野的臉變得更紅了。
然後,明明沒有旁人在催,他還是匆匆忙忙地跑向浴室。中途,腳底似乎踩到某種薄薄的物體。
「……啊?」
這個A4的信封,原本應該和真芝的公事包放在一起才對。
「大笨蛋……都這麼大了還會忘東忘西。」
可見真芝有多慌亂。他一定是算準時間差不多了,才故意撂下那一句話。
「……敗給你了。」
秦野以無比寵愛的語調小小聲低喃著。
強暴別人之後才開始顯現純情的男人,以及居然會覺得對方很可愛的男人。
秦野邊笑邊想著這些事情,然後對著當場決定將信封送給他的自己自嘲道:「唉,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啦。」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穿著西裝奔跑了?
看到滿頭大汗衝進來的真芝,同事們部投以好奇的眼光。
「真難得你會遲到。」
「……是啊。」
真芝對一旁調侃的同事苦笑了下,轉頭看向白仮上的今預定。
(上午要做估價確認……啊、還有提出報告書,下午的話——)看到上面寫著「跑業務」三個字,真芝覺得全身血好像在瞬間被
光。他趕緊拿起自己的公事包,裡面果然沒有昨天帶回去的資料。
(糟糕……我居然沒帶?)那是今天下午要帶給客戶看的資料,沒這東西就別出去了。
真芝咋了一聲舌,想著要下要打電話給秦野,但又想到他可能也已經出門上班了。
那是請企劃部重新輸出一份資料,還是花來回兩小時到秦野家去拿?
(現在都已經十點了……)跟客戶約好的時間是下午一點,該不該先去電通知一聲會晚點到?
「請問四課的真芝先生在嗎?」
不動聲看著手上案子的真芝,忽然聽到內線的聲音。
「——喂、我是真芝。」
忙碌兼不耐的真芝拿起電話,聽到服務檯的接線小姐說:「有一位秦野先生說幫您送東西來——」
「啊!?」
完全沒預料到的真芝趕緊丟了一句我馬上過去,就掛上電話。
「……今天是什麼子啊?」
目送平常面無表情又相當沉穩的真芝慌忙離去的身影,雖然沒有人附和某同事的低語,但都在內心深深點頭。
秦野手上拿著資料袋站在一樓大廳,看到跑過來的真芝便對他招了招手。
「你忘了東西。」
「你怎麼……」
被真芝問到工作怎麼樣的秦野,一派輕鬆地回答休半天。
「……謝謝你……不好意思,還耽誤你的工作……」
確定過袋子裡的資料後,真芝才鬆了一口氣。秦野故意皺眉看他。
「我是無所謂,不過這資料應該很重要吧?裡面的內容我稍微看了一下……不過我不是你公司的人,應該沒關係吧?」
以後別再忘了,秦野笑著補上一句。他那身簡便的襯衫牛仔褲打扮,在辦公室商圈相當難得一見。
「嗯,沒關係。」
額頭上自然垂墜的瀏海讓秦野看起來更顯年輕,說是學生也不為過。
「——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啦。」
看到他一臉天真的笑容,真芝不覺心跳加速。心想,跟井川往時也不曾有過這樣甜
的
覺。
「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呃……」
真芝又低頭向他謝了一次,秦野笑著搖搖頭。那單純得有如蔚藍晴空的笑容,又讓真芝看傻了眼,嘴角也不自覺上揚起來。果然今早那微帶甜的氣氛不是自己的錯覺,與秦野四目相
的真芝有點靦腆地移開視線。
然而下一秒,看到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後,他立刻不悅地皺起眉頭。
「……怎麼了?」
「沒事……」
發現真芝表情變化的秦野訝異地問。真芝一逕瞪著西裝筆往這裡走來的井川,臉上掩不住苦澀的表情。
「真芝、你到底……」
「貴朗,原來你在這裡。」
秦野正想再追問時,面帶微笑的井川先開了口打招呼。
本想離開的秦野當下有些進退兩難。
「……有什麼事?」
「這位是你朋友?怎麼不介紹一下?」
無視真芝話語的井川逕自向秦野打招呼,這時秦野也發現了對方鄙視的目光,便半詢問地看著真芝。但早已一臉僵硬的真芝本顧不了秦野。
井川秤斤論兩似地打量著秦野,大概已經察覺他就是自己曾懷疑過的「新男人」。真芝心想,他總不至於在工作場所亂來吧,卻還是擔心這個狡獪的男人會像以前那樣輕率行事。
(他到底想怎樣……)雖然佯裝是偶遇,不過真芝知道他肯定是看到自己的慌忙狀才跟了出來。
兩人雖在同一辦公室上班卻分屬不同部門,想到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意下,真芝就滿心不悅起來。井川之所以如此糾纏不休,大概是自己昨天的言論刺傷了他無聊的自尊心。
然而真芝壓不想讓秦野無辜受牽連。
他沒有天真到以為秦野可以原諒自己,但一想到昨晚那纖細手指擁住自己的覺,真芝不
私心妄想能夠重建兩人的關係。
而跟秦野約好晚上碰面,也是打算為以往過分的行為道歉,如果他肯原諒自己。才有辦法繼續前進。
但一看到井川,真芝不在心底嘲笑自己的一廂情願,只能苦澀地咬著下
。
一方面,秦野雖然發覺真芝怪異的神情,卻不動聲地跟井川打招呼。
「你好,我叫秦野。……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
接過井川的名片,上面的名字讓秦野心頭一驚,但仍若無其事地抬起頭來。
(被他發現了……)覺得胃一陣發冷的真芝,窺伺著—旁秦野的側面,卻看不出他的心思,不曉得他看到這個導致真芝對自己施暴的名字,心中做何想。
「……原來就是他。」
微帶憂鬱的秦野低聲說。聽不出語氣裡有絲毫責備的真芝更覺羞愧,卻也知道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而點點頭。
沒發現真芝心中糾葛的井川,仍是無禮地把秦野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從鼻腔裡哼出一聲。
「不好意思,請問您在哪裡高就?」
「——井川!」
聽到井川毫不知客氣的問題,秦野微微皺了皺眉。然後瞪了瀕臨發飆的真芝一眼後,回答「託兒所老師。」
「哦,原來是保父……難怪。」
雖然不知他口中的「難怪」是什麼意思,不過井川輕蔑的表情已道足一切。
井川向以追求一企業為目標,對於他人相異的價值觀一律採取否認態度。一想到他擅自定位秦野,真芝不快地皺起眉頭。
他一定在心中以相同尺度衡量比較過就職於全國知名企業的自己,跟只是一介保父的秦野吧。無法否認自己也曾有過那種差別想法的真芝,彷彿自身醜惡被攤在眼前般,幾作嘔起來。
「……秦野,你下午班不是快遲到了?」
真芝像庇護秦野似地橫在兩人之間。秦野仍舊雲淡風清地點點頭。
遭到如此失禮的對待還能不為所動,真芝對他的好愈形加深。
只是,縱使秦野個溫和,
受到陌生人如此明顯的敵意也不可能完全不反擊。
他半挑釁地用著真芝從沒聽過的柔軟聲音說:「是啊,那就……晚上見了。」
光是這樣就足以讓井川臉大變。吃驚的真芝雖然苦笑在心裡,卻對秦野遊刀有餘的態度
到佩服。
「嗯,晚點見。」
真芝也配合地用相同頻率回答——明知井川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會意的秦野一副「真拿你沒辦法」似地瞥了他一眼,轉身準備離去。
「——請等一下。」
完全不顧及身處公共場所,井川居然強拉住秦野的手。
「喂!」
「……你跟貴朗是從何時在一起的?」
不理會真芝的制止,井川仍舊以鄙視的態度質問秦野。
沒想到井川居然會在公司大門口問這種私事,真芝不目瞪口呆。
然而秦野卻不動聲地淡淡回答:「跟你沒有關係吧?放手。」
井川滿臉嘲諷的表情,不屑地回了一句「關係?」
「井川、你有完沒完……!」
無視真芝慌張的聲音,依舊抓著秦野手腕的井川繼續說:「當然有關係,我跟這傢伙往這麼久了,對他的新男人當然得表示點關心才行。」
井川厚顏無恥地對真芝揚了揚下顎,示意自己話中的「這傢伙」就是他。
「喂、你……!」
「真芝!」
沉默半響的秦野鎮定製止真芝後,一臉啼笑皆非地看著井川嘆氣。
「您是井川先生吧?」
「是啊。」
「我不知道你跟真芝有過什麼關係。」
秦野沉穩地繼續說。
「但我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井川瞪著有雙意志堅強眼神的秦野。
「我可以走了嗎?我這個保父可沒有多餘時間費在連禮貌也不懂的人身上。」
敵意如此明顯的臺詞讓井川臉大變,他失態地繼續
問秦野。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禮貌嗎?」
「難道還有別人?」
秦野也挑釁般地回答:
「秦野……」
「幹嘛!」
秦野瞪著慌張起來的真芝,卻發現圍觀的人似乎愈聚愈多。他不耐地看了那些人幾眼,滿臉不服地閉上嘴。
「你怎麼也跟著吵起來了?I「對不起。」
真芝搭上他的肩膀,秦野覺出那傳送到自己掌心上的體溫。這時才終於找回自己,他無奈地嘆息後微笑了一下。
「——!」
僅僅這點小動作,就讓井川明瞭自己已無介入餘地,他神情扭曲地咬菩下瞪視兩人。
看到他僵硬的表情,真芝知道自己對他的愛已然消失,也對怎麼會跟如此膚淺的人往過
到後悔。
(我真是白痴……)跟舊情人藕斷絲連,還把秦野給牽扯進來,連在公司門口這種公共場所發生爭執都搞不定。
總之得快點讓秦野離開這裡。真芝正要開口之際,旁邊卻突然傳來聲音。
「真芝、井川,你們在做什麼!」
那嚴厲的聲音彷佛為這場鬧劇劃下了休止符般。
「你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嗎?趕快回自己辦公室去。真芝,你下午兩點跟K公司有約吧?準備好了沒有?」
「鐮田部長……」
面對上司嚴厲的目光,井川收斂了幾分,真芝才跟著鬆了口氣。
「非常抱歉,我馬上去準備。」
舉凡經過的人大概都知道他們有所爭執吧。
年過四十歲的鐮田部長,身材此真芝還要高大。而獨特的威嚴戚除了拜頭銜所賜外,更不能不提那傲人的身高和近乎無機質的端正容貌。
「吃過午飯再準備吧。——嗯?」
井川一向窮於應付為人剛正不阿且對同事平等以待的鐮田,只好再瞪了秦野一眼準備退場。但此時揚起的鐮田聲音卻讓他止步了。
「……喂、這不是秦野嗎?」
平常聲音缺乏抑揚頓挫的鐮田忽然喜悅地叫了出來。
「你是秦野吧?最近怎麼樣……!」
「好久不見了。」
但秦野卻對照般地反應相當平淡,臉上甚至浮現些許苦笑。一旁的井川瞪大了眼睛,連真芝都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看到鐮田出現這樣的表情,如此休閒而私人的神態就算在公司裡,也沒幾個人看過吧?
「你們——認識嗎?」
如果兩人是舊識,當初秦野知道自己任職的公司時,為何沒有顯出驚訝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你們認識啊。」
被鐮田反問的真芝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見秦野自然地接過話。
「我們是在居酒屋喝酒時偶然認識的,應該算是酒友吧。」
(……秦野?)
秦野太過自然的語氣更讓真芝一頭霧水。
儘管彼此還不太瞭解對方,不過好歹也來往了半年。在真芝的認知裡,秦野是個隨而自然的男人。剛才針對井川而發的辛辣語氣雖然讓他嚇了一跳,卻不意外。
真正讓他訝異的是,秦野竟然能如此順口地對鐮田撒謊,他忍不住要懷疑眼前的男人真是自己所知道的那個人嗎?
「那您跟秦野是怎麼認識的呢?」
一旁的井川忍不住直接發問。
「對了,你們都不知道吧。」
鐮田接下來的回答更讓兩人驚愕到話都說不出來。
「——秦野五年前曾任職於本公司,應該是剛好跟你們擦肩而過吧。他的表現非常優秀,如果繼續留任,或許會成為你們的上司。」
「——啊!?」
「……鐮田先生,你太過獎了。」
秦野苦笑著回答。但真芝相井川都知道,鐮田不是個會誇大其詞的人,亦即這番話的可信度相當高。
想到剛才自己瞧不起秦野的態度而臉上一陣青白的井川,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而真芝更不用說,也受到某種程度的衝擊。
「真的好久不見了,我還常跟江木聊到你呢……好像從結生子的三週年忌後就沒見過面了。」
「很抱歉這麼久沒跟你們連絡……謝謝你們還常去拜祭她。」
眼前說著完全陌生名字的鐮田以及穩重應答的秦野,看起來是如此遙不可及,他連嘴的餘地也沒有。
即使發現鐮田提及結生子這名字時,秦野瞬間出異樣的神情,卻也不能在此時馬上發問。
更不用說三週年祭這幾個字了,他完全被排除在狀況外。他只是直覺地意識到,秦野離開公司的原因一定跟這個叫「結生子」的女人有關。
「江木也常抱怨寂寞,你有空就去看看他吧……」
彷彿老友敘舊般的鐮田抱住了秦野的肩膀,雖然只是個再自然不過的動作,但那種近乎目眩的衝擊卻讓真芝明顯察覺自己的妒意。
「是啊……不好意思,我也該走了。很抱歉打擾你工作。」
「我才不好意思把你留下來了。……你多保重,有空真的要常來。」
秦野點點頭,臉上浮現出連真芝都難測其意的笑容。
「打擾了。」
「……啊、」
秦野明明看向這裡,眼神卻像虛無地望著遠方。
「——我是來趕人回去的。……你們還不趕快回辦公室去?」
有股莫名空虛的真芝聽到鐮田略顯尷尬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否則他可能會不顧一切衝動地上前擁抱秦野。
「……你居然不知道?」
真芝無視井川充滿惡意的嘲諷聲。
這個人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也有自知之明的井川靜靜地轉身離去。
還沒從衝擊中回覆過來的真芝,連井川離去都沒有察覺。
秦野愈走愈遠的背影也沒有回頭的跡象。
今早那個擁抱明明讓他抓住了什麼啊——。
(……秦野,你究竟……?)好不容易才決定坦誠以對的真芝,頓失平衡似地覺得一切部已來不及了,只能久久呆立原地無法動彈。
無打采地熬到下班時間,真芝一反早上
神奕奕的模樣,拖著疲憊的身體踏上歸途。
那件事之後,幸好有鐮田在一旁幫忙,不然真芝完全沒自信能夠好好應付客戶。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還是菜鳥,也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但他希望起碼能把輔助的工作做好。
沒想到一到客戶那裡,不是忘了把秦野送過來的資料拿出來,就是解說到一半才發現與內容不符,簡直就是一塌糊塗。
「……非常抱歉。」
一走出客戶公司,鐮田的一句「你心不在焉吧?」讓真芝冷汗直。然而比起怠忽的歉意,他更對滿心直想追問鐮田跟秦野關係的自己
到悲哀。
「你是不是有什麼煩惱?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公私分明?」
鐮田的語氣雖不嚴厲,卻也夠讓真芝抬不起頭來了。
「……算了,你待會兒有事嗎?」
「……沒有。」
真芝遲疑了一下,想到先前跟秦野說好的約,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若以現在的神狀態去見秦野,他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話來。也不敢保證心緒不安的自己不會直接訴諸暴力。
看到一臉茫然的部下,鐮田停頓了一下說:「有時間的話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啊?」
鐮田應該不是那種安型的上司,不過真芝也理解,他是那種會默默幫部下收拾爛攤子的人。
「沒想到你會認識秦野……你能告訴我他的近況嗎?」
看到鐮田臉上又出現那種難得的微笑,真芝強自按捺下的五臟六腑好似要翻騰起來。
「我無所謂。反正沒有事。」
終究剋制不了想更瞭解秦野的慾望。真芝臉上浮現公式化的笑容。
「歡光臨。」
鐮田帶著真芝來到一家小居酒屋,入口處的門簾畫著一尊「韋小天」。掀開這扇褪的藍染門簾,鐮田對著留鬍子的年輕老闆吩咐「隨便給我們幾道小菜。」
「您常來這裡嗎?」
「是啊,是人帶我來的,這裡的味道還不錯。」
一名長髮服務生端來冷酒後。兩人開始不著邊際地聊起來。
「對了——」
心知彼此想說些什麼的真芝單刀直入地開口。
「秦野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對兩人都相當悉的鐮田沉思半響問道:「……你們的年紀有差,個
也完全不同,怎麼會認識?」
真芝下了決心回答:「大概半年前吧……承蒙他照顧醉倒的我。」
真沒有說謊,只是若被繼續追問就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了。幸好鐮田並未太過留意。
「後來向他道謝之後,我們偶爾會約出來喝酒……。所以要說到他的近況,我只想得到他好像正在製作才藝表演要用的服裝。」
或許是真芝略帶玩笑的口吻奏效了吧,鐮田原本僵硬的表情也隨之緩和下來。
「只要他一切順利就好……。原來他真的當了保父……」
鐮田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耐不住子的真芝明知自己的語氣聽來有點焦急,卻還是無法控制地開口問:「我一直不曉得秦野原來曾是公司的職員,也不知道您跟他認識……」
「嗯……不好意思。」
沒行問答真芝的田開始默默喝起酒來。
看到他難得出現猶豫的表情,真芝心想自己是否太直接了,鐮田的口風很緊,他不知道究竟能從他門中探出多少關於秦野的事。
(要是亂動歪腦筋,讓他起了戒心就不好了。)看著默默喝酒的鐮田、真芝老覺得口悶得發慌,不知是因為急著想得知秦野之事,還是即將發生什麼的預兆。
他只知道如果錯過這次,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得知秦野的真面目。
再加上「結生子」這名字竟讓秦野出現動搖的表情,真芝更加陡然不安。
他之所以不敢直接詢問秦野,是因為害怕。他害伯萬—秦野像對鐮田那樣,也對自己出
飄忽不定的笑容,他一定會受到傷害。
他知道自己只是個急於保身的膽小鬼,但就是自知以前做了多少過分的事,他才不想放過任何瞭解秦野的機會。
「這……不是該由我口中說出來的事。」
真芝過於直接的發問,直到鐮田喝了第三壺酒後才傳來回應。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的。」
像是看出真芝的有嘴無心,不似有醉意的鐮田忽然笑了。
「之前的事……你多少也聽到了一些吧?」
知道緊張一刻就要來臨的真芝極力佯裝平靜,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
「是啊……我聽到什麼結生子的二週年祭……」
鐮田又沉默下來。真芝也不敢催促地喝著無味的冷酒。
「結生子她……」
吐出一口疲累的嘆息,鐮田苦澀地繼續說。
「……是秦野的亡。」
鐮田的話讓真芝的心臟瞬間停止跳動。
(——亡?)
「江木是我高中的學弟,也就是結生子的父親。」
滿頭霧水的真芝訝異回問:
「請,請等一下……請問結生子小姐幾歲呢?」
「她是在五年前往生,我記得是——二十八歲。」
「咦?可是您不是說江木先生是您的……學弟嗎?」
現在的鐮田是四十幾歲,往回算的話應該是三十七、八歲吧。如果是他高中學弟,那應該更年輕才對——「結生子是江木的養女,應該說是像兄妹一樣,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從鐮田壓低的聲音可以判斷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透太多別人的私事罷了。
「是嗎——」
無論如何,收一個跟自己只相差十歲的養女—定是有什麼重要的原因,真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他只能默默地聽下去。
「對我來說,結生子就像妹妹一樣。她是個好女孩,所以我才會介紹給秦野。」
輕輕訴說起往事的鐮田彷佛離真芝非常遙遠,那種表情讓他不知如何排遣。
他知道這話題是自己提起的,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聽下去,他緊握住自己顫抖的膝蓋。
「秦野也苦過一陣。他剛考上大學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而母親也在兩年後跟著過去。」
秦野傷痛的過去讓真芝呼困難。
「他們兩個都非常憧憬有個家——而我跟江木都還是單身,無法給他們家的覺。」
真芝的心臟愈跳愈快,額頭也慢慢冒出冷汗。他滿腦子都被鐮田述說的往事佔據了。
「結生子和秦野都有雙寂寞的眼睛——但都是好孩子,所以知道他們要結婚時,我真的很高興他們終於可以得到幸福。」
鐮田有點哽咽起來。真芝看不見他低下的臉,但可以想像那雙銳利的眼眸想必開始氤氳了。
苦澀慢慢從真芝舌深處擴散開來,他點上一跟煙,止不住顫抖的雙手讓煙燻霧了眼睛。
「……結、結生子小姐她……」
了幾口煙後真芝問道,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部無法置信。
「是怎麼死的?」
鐮田又不說話。
「鐮田先生?」
「……給我一。」
跟真芝要了一菸後,鐮田深深
了一口才低聲回答。
「是車禍。」
鐮田那充滿虛無的聲音讓真芝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再也無法控制肩頭的顫抖。
「……她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被邊開車邊睡覺的司機撞飛。」
搔亂著自己頭髮的鐮田嘴角扭曲,看起來比平常老了好幾歲。
真芝後悔了,自己不該挖掘出別人的最痛。
(——我……)不能再問了。
「當時的秦野剛好跟我一起出差——因為他剛買了新房子,必須努力工作。沒想到就在隔天……」
真芝這才痛切地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情強加諸在秦野身上。
「……那秦野他……」
在凝重的沉默後,真芝伸手握住喉嚨才不至於讓聲音失控地問。
鐮田又喝了一口冷酒,顫抖地道出痛苦的回憶。
「秦野他……沒能送走結生子,只有江木在她身邊而已。」
下的酒好似烈火般燒灼著真芝的喉頭。
(——我到底做了什麼?)在說話當見也沒停止喝酒的鐮田有點半醉了,真芝猜想他或許至今仍無法接受結生子車禍喪生的事實。
一想到秦野當時的心情,真芝就忍不住心頭一窒。
鐮田敘述的只是表面事實,而且極力隱忍對於秦野及結生子的憐憫與悲傷。
但真芝卻彷佛可以想見真確的畫面。
戀家的兩個人好不容易可以攜手共創未來,卻又被無情的命運硬生生給天人永隔。那是多麼痛苦悲哀和悔恨的覺啊?秦野那種透明又虛無的眼神,或許就是從失去結生子那刻開始形成的吧。真芝甚至敢斷言自己的判斷八九不離十。
秦野曾經死過一次,就在失去結生子的那一瞬間。
而鐮田接下來的話,也為真芝的想法適時做了註解。
「之後的秦野就跟行屍定一樣,別說無心工作了,連夜晚都無法成眠——有好長一段時間必須求助於心理醫生。」
鐮田已經不是在說給真芝聽,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
儘管很想大叫「我不想聽了」,但真芝只能拚命控制那種不得不聽的壓力。
「他在結生子的葬禮過後三個月離職,終惶惶不知所措,但是真芝,你也知道人總得活下去。」
很殘酷吧?真芝懷疑鐮田這句話是針對自己而發。
他錯了秦野的堅強。他不是不會受傷,也不是內在堅強的人。
而是他受過的傷太深,才能忍受其他的傷痛。或許他本不覺得那是痛苦。
真芝強忍著嘔的
覺,他已經看不清鐮田的表情,只能追逐著他的聲音。
「誰都幫不了他,就連我和江木也無能為力……後來他還是靠一己之力站起來了。」
「……只靠自己?」
真芝息地問。
「瘦了一大圈的他以保父之姿來找我,說要連自己孩子的份,一起疼愛那些小孩……」
鐮田倒一口氣地掩住臉。
「還說都第三年送她走了……已經習慣了……」
再也忍不下去的真芝捂著嘴站起來。
「對不起……」
顧不得跟上司吃飯才吃到一半,真芝狼狽離席。他只想將沉澱體內的汙穢全部吐光。
「唔唔……」
(——我……)他吐到胃都開始痙攣,滿臉的眼淚鼻涕,連全身孔都滲出汗水。(——我對他做了什麼?)
秦野。那揹負著沉重悲傷的男人,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的男人。而自己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又強迫了他什麼?想到只被個無聊男人甩了就憤世嫉俗的自己,真芝真覺得自己沒用到極點。
(溫柔還是比較舒服……)秦野在自己臂彎中說過的話在真芝腦中迴響,那纖細的背脊究竟打過多少戰役?
「……秦野……!」
他好想立刻一頭撞死。要是能痛苦而死也算是向秦野賠罪吧。他無法忍受自己怎麼還在呼。
秦野本不可能為真芝所傷。一想到自己才瞭解他多少,竟會有這種傲慢的想法,真芝就覺得坐立不安。
在擁有清澈誠摯雙眸的秦野面前,自己就像個幼稚的孩子,真芝徹頭徹尾地到羞恥不已。
「秦野……」
自己真的是個大傻瓜。如今才知道就算無恥也罷,他都不想放掉秦野。
他的全心全靈都深受秦野所引,然而彷彿撕裂心肺般的自覺卻告訴他,自己不該再見秦野。
只因他絕無法成就秦野所想要的幸福,即使能成為戀人,卻無法擁有家人。
(——我不要。)一想到將來可能有哪個溫柔女會跟秦野共組家庭,而不是自己時……
(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光想到秦野抱著某人的瞬間,真芝就嫉妒得胃像要燃燒起來。深知自我獨佔與善護的真芝,不
嘲笑自己連這麼想的資格也沒有。
然而一想到秦野那柔軟的笑容,真芝就什麼也無法想地蹲在地上哭泣起來。
秦野應該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吧,或許他早就已經接受了也不定。
正因為如此。
他才不能讓那麼溫柔的人,捲進自己只是趁虛而人的不安定情裡。
他好想殺掉自己那顆膚淺的心——但卻做不到。
在焚身般的痛苦中,他滿心只有對秦野的愛。
在擔心的鐮田來尋之前,真芝都只能為自己的愚昧哭泣而已。
自從真芝斷絕音訊之後,彷彿早預料到的秦野也帶著微微不安的心情,度過已經半年不曾有過的安靜、孤獨夜晚。
縱使稱不上是往,但真芝從來沒有
約過。只是從送資科給他,也就是見到鐮田那天後,他就音訊全無了。
如此這般過了兩個月。
才藝表演結束後,原本灼熱的陽光漸漸柔和下來,氣候也變得秋高氣起來。
最後一次見到真芝的那個早上,聽著他在自己耳邊的低語,的確讓秦野抱著些許曖昧的期待。
那真摯的聲音和前所未見的靦腆表情,都讓秦野預有什麼即將改變,且毫不懷疑。
他還以為那天晚上真芝一定會來質問關於鐮田所提到的事。他知道真芝是個直接的人,一定會把疑問化成言語表現出來,而自己也已經想好了答案。
從鐮田口中聽到結生子的名字時,秦野在驚訝之餘也加道,總有一天該把這件事告訴真芝。
但那天晚上他並沒有來。
「……師……」
隔天,想打個電話給真芝的秦野才愕然發覺,雖然知道彼此的電話,他們卻從來沒打過。兩人都是口頭上約時間,然後幾乎整晚膩在一起。
「老師……?」
電話真是不可思議,雖然是極其方便的聯絡工具,但一旦錯過時機就很難再使用。
也被制約的秦野終悶悶地等著電話,晚上也無法
睡。而無法入眠的原因還有一個。
「老師……小裕要啦……」
「啊!?」
直到被扯袖子秦野才回過神來,眼前一個小男生侷促不安地站在自己桌邊。
現在是午睡時間,四周傳來園童健康的呼聲。
「……對不起、對不起,老師帶你去廁所。」
小裕還算是比較聽話的孩子,不過要是讓他出來而哭泣的話,可能會吵醒其他孩子。
(糟糕糟糕……)秦野抬起頭來,視到坐在斜對角的同事調侃的目光,只好回以尷尬的笑容。
「噓…噓……好了,好囉。」
把小裕抱回教室哄他睡著之後,秦野坐回自己的位子,看到攤在桌面上的保育記竟然一片空白。他抬頭看看時鐘,午睡時間已經過了好半響,這段時間自己居然部在發呆,他不
搖頭。
(這樣下去怎麼行……)秦野拍拍自己火燙的臉頰。
失眠的另一個原因,簡單來說就是慾求不滿。被真芝點燃火種的身體,已無法再回復往那種平靜的狀態。
光是想像就足以讓自己前一陣麻痺,秦野輕輕屏住呼
。此時鬧鐘也正好響起,他下意識抖了一下肩膀。
「大家起羅。」
聽到才二十幾歲的同事叫孩子們起的聲音,秦野搖搖頭,拿起筆重新跟保育
記奮戰。
然而無論怎麼想專心,滿腦子仍舊充斥著真芝,他只好把保育記帶回家寫。
秦野的不眠之夜仍在持續中。
剛開始他還以為真芝在忙公事。畢竟自己以前也曾是那家公司的職員,況且那天又被鐮田知道了他跟自己相的事,再怎麼樣也不能像從前那麼頻繁往來。
然而不安卻與俱增,加上那天明顯對自己有敵意的井川,對秦野來說又是另一威脅。
那是個有如模特兒般高挑的英俊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個人生順遂、從不知失敗為何物的男人。
當天他會那麼挑釁,其實是看穿了井川眼中對真芝的執著。一旁的真芝雖然出不耐且不悅的表情,但秦野還是無法揣測出他的真心。
或許只要一個契機,真芝就會跟井川舊情復燃而把自己拋在一邊。
(我會不會太任了……)以前
本巴不得真芝早點玩膩自己哪,秦野邊自嘲地笑,邊覺得
問隱約騷動起來。
到了這把年紀還搞自雖然丟臉,但不這麼做的話,滿心都是對真芝不安和存疑的秦野找不到其他發洩的管道。
他真的厭倦了自己嗎?還是真的跟井川重修舊好了?揮之不去的想像在秦野腦中迅速蔓延開來,更加深了那椎心般的痛楚。
在工作時間甚至疑似發情導致身體不適,還被園長詢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結生子……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秦野在心中默默向亡道歉。
他並未忘卻失去結生子時的絕望與痛苦,只是不再沉溺其中罷了。
當初他瘋狂地把有關結生子的東西全部丟掉,一旁的江木只能哀憐地看著他而沒有阻止。
然而江木和鐮田,甚至連當時的秦野自己都沒發現,他跟結生子之問其實是以超越戀愛的情所聯繫的。
秦野從結生子口中得知,她其實愛著養父江木,但秦野卻不在乎地表示願意結婚。
他是愛著結生子的,跟她有過體關係後,也覺得兩人的骨
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孩子。但那隻不過是兩人過於憧憬「家族」所孕生的產物。
結婚之後,秦野跟結生子的生活極為淡泊。他們在婚前沒有越界,結婚懷了孕之後甚至也很少接吻。與其說是夫
,兩人的
覺還比較接近姐弟。
美貌的子很讓秦野引以為傲,也想就這樣攜於共步人生路。然而對秦野始終溫柔的她,卻似乎保持著點距離。
(小幸……謝謝你。對不起……)這種覺大部分出現在她去見養父的時候,有點生疏卻依然溫柔的結生子讓秦野忍不住愛憐。正因為知道結生子認定自己的戀情永遠無望成就,所以秦野更覺得她無需道歉。他喜歡愛戀著江木的結生子。那種不會出現在自己眼前、燃燒著
情的狂野眼神,甚至可以用官能來形容。
當他告訴結生子不用對自己到抱歉,也不用顧慮太多的時候,她就會用獨特的暱稱呼喚秦野的名字,然後將他擁在自己柔軟的
前。
(小幸……我們一定要幸福哦……)當時的秦野無法瞭解不時出現在結生子眼中那種寂寥的神情。
但是現在的他可以深切體會到了。
跟真芝相遇之後,秦野不想到結生子或許不希望自己原諒愛著江木的她。
或許她希望秦野能夠表現出獨佔。
結生子知道自己對她抱持的並不是愛情嗎?正因為知道連秦野也不自知的事實,所以才能那麼溫柔地對待他吧。
否則他就無從解釋自己那種對井川的嫉妒,以及對真芝的執著了。愛著江木的結生子從未出現起伏不安的情緒,只有無法得到回報的淡淡哀愁而已。
失去至親之後,連結生子和孩子都離自己遠去的秦野的確遍體鱗傷,然而他還是站起來了。雖然知道世間萬物都會消失,但就像鐮田所說,或許自己已經習慣了。那不是逞強,而是對事實的妥協。
既然自己是個沒有家族運的男人,那也只好放棄。
然而失去真芝卻不是這麼回事,那是不同於以往那種絕望式的別離。
或許是真芝的烈吧,秦野從沒遇過深入自己內心的人。是真芝教會了他人的體溫有多麼灼熱。
是那個男人在自己心中植下了難以排遣的情慾。
他容易受那種有著哀傷、渴望眼神的人引這點,從真芝和結生子身上可以得到印證。
(但是……)兩者之間最大的不同是,秦野希望結生子繼續喜歡著江木,但對真芝……
——他渴望真芝那燃燒著熱情的眼神永遠只看著自己,他不只要真芝的身體,還要他的心。
「真芝……」
躺在上的秦野才一叫出他的名字,就覺得
問傳來一陣火熱,那種前所未有的衝動甚至讓他的眼眶溼潤起來。
真芝應該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吧。曾經那麼烈渴求過自己的他,現在或許已經在別人身上獲得滿足。
「……」
秦野努力不去憶起真芝那雙人的眼睛和
悍的臉孔,但閉上雙眼仍然揮不去在這張
上被他貫穿時,在自己眼前搖晃的寬闊雙肩。
「……真芝……」
秦野詛咒著自己這蕩的身體和那個始作俑者。
「……可惡……」
然而不管多麼難過悲慘,他也堅決不願伸手安自己火燙的身體。
入秋一段時間後,依舊跟真芝失聯的秦野,忽然想到打電話給鐮田。
或許是太久沒與鐮田聯絡吧,秦野拿起電話居然微微地心驚起來。
「你終於打給我了。」
聽到鐮田雀躍的語氣,秦野更覺得過意不去。他知道自己的動機不純,但此刻也只有鐮田可以打聽了。
「真抱歉這麼久沒跟你聯絡。」
鐮田似乎跟江木在一起,換江木接過電話後,秦野聽到那關心依舊的聲音,忍不住滿心愧疚起來。
「是幸生嗎?……你這個臭小子最近還好吧?偶爾也過來讓我看一下,我人都在店裡。」
他跟結生子就是在江木經營的茶店相遇,那充滿人多回憶的地方讓秦野有點近鄉情怯。
「是啊……有機會我會過去。」
「……看來你是想開了。」
秦野肯定的語氣讓江木笑了。
「這裡雖然會讓你想起結生子……不過我們可不想被你遺忘啊,幸生,」
秦野只能道歉,也知道鐮田和江木一向善待自己,如今依舊沒變。
想到自己一路走來如此逞強,秦野不笑了出來。江木似乎也聽出他已柔軟許多,再叮嚀了一次「一定要來」後,就把電話
還給鐮田。
「這傢伙居然搶我的電話……記得要挑我在的時候來。」
「哈哈,我知道。我最近會找一天去拜訪的。」
聽到秦野的笑聲才滿足的鐮田,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問:「對了,你不是跟真芝滿要好的嗎?……那傢伙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啊?」
「怪病」這兩個字讓秦野的心臟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憑空揪住般。
他知道為人一向認真的鐮田不會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真、真芝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不知道?」
「他好久沒跟我連絡了——」
鐮田驚訝地說:「他人是到公司上班了,卻一點神也沒有……。前一陣子、就是你到公司來的那天晚上,我們喝酒喝到一半時,他還因為下舒服跑到廁所去吐。」
「啊——」
難怪那天晚上真芝沒來,秦野莫名地安心起來。可是一想到之後兩個月的音訊全艇,不安反倒愈發加深。
難道他真如鐮田所說,染上什麼奇怪的病嗎?無法往好處想的秦野,背脊掠過一陣顫抖。
「秦野?」
「啊……對不起,我有點擔心起來。」
沉默太久的秦野,聽到鐮田訝異的聲音才回過神。
「明天是週六,公司不用上班吧?我去看看他好了——啊、可是我沒他家地址。」
「等一下,我應該有抄在手冊裡。」
鐮田把真芝的地址和最近的車站都告訴秦野,看到抄資料時顫抖的手,秦野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這件事。
「謝謝你,我會再跟你聯絡。」
「有什麼狀況要告訴我。」
「我知道,那改天再聊。」
鐮田的手冊裡會有真芝的地址,看來是滿在意這個部下的。
一向尊敬鐮田的秦野自然也為真芝高興,卻無法否認內心深處那小小的芥蒂。
「……我還真是嚴重哪。」
連鐮田都成了自己嫉妒的對象,秦野不自嘲。剛剛才說明天去探望他,不過看著手邊的地址,他知道自己大概忍不到明天了。
看看手錶已是晚上九點,現在過去的話,回來嘻該還有電車可搭。
「而且我又很擔心他……」
都這個節骨眼了還找藉口,秦野下意識苦笑。其實只要一通電話就能得知真芝的近況,況且他若真的不舒服,自己的造訪也只會給他添麻煩而已吧?但是……他想見他。
只要見他一面就走。準備出門的秦野本想先打個電話過去,卻沒有付諸行動。
因為他有預真芝可能會趁機逃掉。
「……走吧。」
甩掉心中的遲疑,秦野抬起頭朝真芝所在處前進。
另一方面,真芝當然沒有染上什麼怪病。
他只是為了想忘掉秦野而難以入眠罷了。曾經讓他萬分投入的工作現在也無法專心,只會給同事添麻煩。
或許那天在居酒屋喝到一半跑去吐,上司誤以為他身體不舒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總比因為談戀愛怠怱工作而被責備來得好吧。
真芝住的是單身漢出租公寓,沒有秦野家舒服寬敞,—想到那房間的擺設和格局全是為了他的亡和孩子所佈置,真芝就痛苦得只能借灑澆愁。
原本不勝酒力的真芝因為老想著秦野,竟然怎麼喝也喝不醉,最後總是喝到狂吐耗盡體力,才好不容易失去意識。
他完全沒為了轉移心思而去另結新歡,光想到對方不是秦野他就提不起勁。
「……再這樣下去大概會酒中毒吧……」
真芝茫然地搖晃著酒瓶。
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向好強、從個在人前示弱的他,看到現在的自己只想唾棄,哪能拿這張臉去見秦野?跟井川往時,他就隱約察覺自己的抗壓
其實不強,而這份自覺如今卻演變成自暴自棄。
他好想擁抱秦野溫柔的身體。那個僅僅是情慾作祟,而是想深深陶醉在那份纖細而溫暖的觸之中。
愈是這麼想,真芝就愈發為秦野的音訊全無到沮喪。
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秦野只是被迫接受而已。
為了想聽秦野的聲音,他不知在電話前面躑躅了多少次、可是想到這麼一來先崩潰的一定是自己,真芝就只能在電話接通前掛斷。
如今他才明白為愛焦急的心情,這種覺真的毫無道理可言。
如果自己能夠振作起來,秦野也能得到幸福——那就可以去見他了嗎?這個無法實現的夢想讓真芝只能無奈苦笑。
「這就叫做藕斷絲連吧……」
吐著光是說出來都覺得噁心的幾個字,真芝點上一
菸。當煙味薰進遭酒
過度刺
的喉頭時,真芝忍不住狂咳起來。
「……唔、」
他覺得頭暈目眩,滿腦子都是「想見秦野」這幾個字。一股酸意湧進鼻腔後,又開始咳嗽起來。
口的痛楚是因為咳嗽還是秦野?真芝那被酒
侵蝕得無法正常思考的腦袋,是暫時找不到結論了。
他好像聽到門鈴的聲音,是隔壁的嗎?睡在客廳的真芝醒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頭好痛……」
他一起來,頭就痛得像被人用鐵錘敲擊似地。這應該不是冒,而是酒
造成的吧?真芝的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太好,一點小病就會躺下。
門鈴仍舊追魂般地持續鳴響。那清楚的音讓他知道響的不是隔壁,而是自家。
「……誰啊……真是的……」
會在這種時間上門來的,多半是推銷員吧。本想置之不理的真芝受不了鈴聲的噪音,終於慢超身,一臉不悅地啪的打開門。
「誰啊!?」
「……哇啊!」
門外的人影被一瞼兇相的真芝嚇得往後連退兩步。聽出那聲音有點像秦野,真芝渾沌的腦袋才整個清醒過來。
(——怎麼可能?)等到閃躲的人影緩緩現身,霎時,真芝覺自己被酒
浸蝕的心臟開始劇烈收縮起來。
「……呃……」
歪著頭仰望真芝的,的的確確是秦野本人。
「呃……你的身體還好吧?」
「——啊?」
光是聽到秦野的聲音,便足以讓真芝陷入暈眩。
「鐮田跟我說你吐了……你沒事吧!?」
想要深呼的真芝狼狽地卡到喉嚨,秦野慌忙衝手扶住他。
「對不起,你在睡覺吧?還把你吵醒。」
反手關上門的秦野順著真芝的背,歉疚地說。
「……秦…野……!」
秦野皺起眉頭。
「喂……你會不會喝太多了?」
看出真芝的紅眼和息都是酒
使然,秦野啼笑皆非地繼續說:「算了,你先進去躺好。我去幫你倒水。」
「……不,用了……」
咳得更厲害的真芝拒絕不了秦野。把他推進客廳後,秦野又忍不住深深皺起眉頭。
光從滿室的菸酒味就能知道,真芝這段時間是怎麼過子的,秦野走到陽臺邊拉開門透氣。
接著他環顧四周,找到廚房後對真芝丟了句「你先坐好」,就走了進去。
(——為什麼?)腦子一片混亂反應不過來的真芝,只能茫然望著秦野消失的方向發呆。
這不是幻覺。看見秦野微微慍怒地拿著水杯進來,真芝才終於搞清楚現狀。
「——喝水。」
看到秦野那白皙的手腕,真芝被酒燒灼的喉頭愈發乾渴起來。他不敢正視秦野地接過水杯一口飲盡,然後秦野又無言地走進廚房。
真芝脫力地躺在沙發上緊閉雙眼,他知道上司應該看出自己最近的不穩定,卻沒科到會傳進秦野耳中。他愈想愈氣。
他費盡苦心想要放棄、忘記秦野,為什麼秦野卻能像無事般地伸出援手?
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不過爾爾,真芝不自嘲起來。
秦野的溫柔,是近乎無慈悲的殘酷。
(……不行。)從相遇之初就知道酒會壞事的真芝趕緊起身,得在自己失控前讓秦野回去不可。沒想到才一站起來,就跟拿著溼
巾的秦野四目相
。
「……啊。」
「你不是頭痛嗎?用溼巾擦擦臉會比較舒服。」
聽到秦野自然的語氣,真芝把到口的話了回去。冰涼的
巾約確很舒服,而接過
巾時不小心觸碰到的秦野手指更讓他顫抖起來。
「會不會太冰了?」
把臉埋在巾裡的真芝看不到秦野的臉,卻聽得出他語氣中有幾分笑意。
「你真傻,怎麼喝得這麼兇……你的酒量不是不好嗎?」
想聽清楚秦野聲音的真芝,忍不住誘惑地緩緩放下巾。
眼前秦野微帶憂鬱的表情,讓他的左有如刀剌般地發疼。他為何如此酸楚地看著自己?還來不及問個明白,秦野已經先開口。
「你跟……井川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真芝不曉得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從腹部深處湧出的憎惡情緒讓他的表情變得兇惡起來。
「跟你沒關係!!」
他反地怒叫。但充臆在
口的其實更多是悲哀。
秦野他不懂,他什麼都不懂。更別說想要進一步多瞭解自己吧?完全被負面情緒所支配的真芝別過頭,沒注意到秦野臉上的變化。
「嗯,說得也是……」
然而秦野這聞所未聞的語氣,卻讓真芝倏地轉過頭來,瞬間有幾秒無法呼。
他那黑的眼瞳總是清澈分明,即使承受著真芝強加的暴力,也從來個曾晦暗過。
被自己貫穿的秦野雖然會哭著發出息,卻連哭的表情都讓人有種清洌的
覺。
單純的神情和不慣於做愛的自然,不時會在
第之間
出來,那種差距往往更讓真芝銷魂。
秦野這樣的表情他比誰都知。
但他也明白,秦野還行更多自己不知道的表情?
「……對不起,沒先通知你就來了。」
看到秦野以陌生的表情微笑,有種結束預的真芝不
瞪大眼睛。接著便像制止般,跟著起身的秦野站起來。
「那我回去了。」
秦野的話說得平和,然而兩人之間卻像隔了一堵牆。
凝視著自己只溫柔擁抱過一次的肩膀,真芝無論如何都無法伸出手去。
「——啊。」
看到他瘦削的肩頭,真芝直覺那是因自己而消瘦,卻吐不出隻字片語問他。
而面對真芝的遲疑,秦野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雖然是早已知道的事實,但此刻兩人卻更加深刻地體認到,彼此的關係只是空虛地建築在體上而已。
因為只囿限於體的接觸,所以才舍不在乎對方的想法、會不會受傷或覺得安心與否。
不過只要有心,或許藉由接觸也能更瞭解對方吧?秦野內心暗想。然而真芝全身散發的僵硬氣息卻讓他無法行動,只能緊握住自己的手指。
在冗長的沉默中,兩人只是無言地看著各自腳邊。
「——真芝。」先開口的是秦野。彷彿料準真芝不會應答般,逕自笑著繼續說:「你要好好保重。」
「——!」
臉蒼白的真芝慌忙拾起頭,卻已看不到秦野的表情。
看著他靜靜低下頭轉過身,真芝知道自己理應默默目送他離去。
但是——
「——我送你。」
他卻失控地抓住秦野纖細的手腕。秦野驚訝地瞪大眼睛,帶著些許無奈地由他去。
真芝回想起,這樣的神情他看過不下數次。當時還是初,經常都是做完就走的真芝,就看過秦野
出類似的表情。
這時他總會這麼問——(……下次……什麼時候?)
明明是同一張嘴,卻吐出不同的拒絕。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屏住呼的真芝看不到秦野的心,而面對失去一貫強硬作風的真芝,秦野也不知如何應對。
「——我送你!」
無法忍受在夜中目送他那纖細背影離去,真芝穿上鞋子追了上去。
「……都說不用了。」
秦野苦笑的表情看在真芝眼裡,猶如覆上一層薄膜,但真芝也沒發現自己臉上同樣罩著一層嚴霜。兩人只是無言地緩緩走在夜街上。
低著頭行走,只覺黑的柏油路彷佛永無止境,然而實際上地鐵入口的標誌已近在眼前。
儘管兩人都滿心不願走到終點,但破裂關係不見絲毫轉機的兩人,也只能杵在通往地鐵的樓梯口發呆。
「……你回去吧。」
離開真芝家的秦野第一次開口,聲音中有著異樣的堅定。但真芝仍舊錶情僵硬地無言搖頭。
「喂、真芝。」
看到真芝率先走下樓梯,秦野嘆了一口氣也只好跟苦下去。
昏暗的地鐵站內沒什麼乘客,只有一臉惺忪的站員站在剪票門旁邊。想著最後一班電車就快來了,秦野買了回程的車票。
這是最後了。秦野仰望著真芝端正的臉。
他那銳利的眼神曾無數次挑逗自己的皮膚,細長有力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愛撫,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哭著摟住厚實肩膀的覺。
而看似冷酷的豐厚嘴也不知觸碰過多少次,卻極少
談。
凝視著他自制般緊緊握的手臂,秦野靜靜說出最後一句話。
「那我走了。」
聲音迴響在靜謐的空間裡。看著秦野離去的背影,真芝依舊無言以對。
未來還有更好的人生在等著他吧?就像他離去時的毅然決然,他該忘了這個只是他生命過客的男人,找一個溫柔沉靜的女人共築幸福家庭。
(……要……)他的眼中將不會、也不能再有真芝的身影,對於誠實面對人生的秦野來說,真芝只不過是個必須去之而後快的汙點。
(……我不要。)強抑住呼的真芝開始咳嗽起來,因痛苦而溼潤的眼神定定凝視著秦野遠去的背影。
「——真芝?」
真芝咳到連站也站不住。已經走過剪票口的秦野聽到那驚人的咳嗽聲後,不擔心地轉過頭來。
(不行啊……)你應該頭也不回地離去才對。
秦野緩緩走回剪票口,越過欄杆凝視著痛苫息的真芝。
「……你沒事吧?看起來病得不輕啊。」
別讓我看到你這種表情。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真芝,無法承受秦野溫暖的目光。
(不行啊——!)聽到秦野急促的呼聲在自己耳際響起,回過神來的真芝已經用力擁住了他,失控地說出真心話。
「——啊?」
「……你別走。」
真芝那顫抖又沙啞的鼻音讓兩人同時吃了一驚。
「——真芝?」
「對不起,求你不要走……」
把臉壓在秦野肩頭的真芝進出淚水。
「我…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擁抱著秦野的手臂,不知何時已形同攀附。
「……真芝……」
聽出秦野的言又止,真芝
嗄地打斷他的話。
「請……請你跟我往!」
又不是國中生,怎麼會做這麼差勁的告白?真芝雖然自嘲,卻沒有動腦筋的力氣了。
「……我喜歡你。」
懷中的秦野背脊瞬間僵硬了一下,隨即籲出一口長氣緩和下來。
抱著秦野的真芝因期待而心跳加快。
然而下一秒鐘,秦野口中吐出的話語卻讓他大為意外。
「……你喝醉了嗎?」
「——?」
秦野輕聲嘆息後,安似地拍拍真芝的背。難以置信剛剛聽聞的真芝正待抬頭看秦野的表情,卻被他一聲「別動」尖銳制止。
真芝發現坐在窗口裡的站員一臉訝異地看向這裡,秦野又低聲說了句「別看」之後,把車票再度放進才剛走過的剪票口裡。
「算了,反正也趕不上最後一班電車,就住你家好了。」
秦野故做開朗的聲調顯然是講給站員聽。
這是真芝平常上班必經的車站,如果有什麼怪異舉動,只會讓他後尷尬罷了。驚訝於秦野細心至此的同時,真芝也對他的徹底冷靜
到苦澀。
「……走吧。」
秦野走到真芝身邊,手擱上他的背脊催促前進。真芝只好跟著秦野踏出沉重的步伐。
兩人走出車站來到無人的樓梯間時,秦野忽然停下腳步。
「我說你啊……」
真芝這才了秦野的聲息確實在顫抖。
「為什麼要那麼做……!?」
「……秦野……」
看到秦野顫著肩膀捂住臉,真芝忍不住想伸手擁住他。
「這是你每天上班要經過的車站吧!?要是被站員記住你的臉怎麼辦!」
到秦野也回擁住自己的背脊,真芝一陣安心地把臉埋在自己顎下的發裡。
「秦野……」
秦野攀附似地緊緊擁住真芝。到他纖細手指給予自己甜
的痛
之餘,真芝也不斷地輕吻撫摸他的頭髮。
「……我還以為你厭倦我了。」
聽到秦野埋在自己前的聲音,真芝知道那是對自己長久不聯絡的埋怨。
但起碼這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覺喜悅溢滿指尖的真芝,咬著秦野的耳際邊問為什麼。
「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像你這麼風的人會一直纏著我不放才奇怪。」
秦野自己乾澀的嘴
,艱難地開口。
「上次那個……叫井川的傢伙,雖然個差勁,可是卻長得跟模特兒一樣美……我就想,會跟那種男人
往的人怎麼可能看上我?」
「……我才沒有……」
再跟那種差勁的男人來往。正要脫口而出的真芝卻被秦野的怨言打斷。
「我怎麼會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你的身體啊……!」
被戳中痛處的真芝只能沉默。
「你不就是被他甩了才會找我填補寂寞的嗎?所以我當然會想說你因為某種契機而跟他舊情復燃了!」
看著完全無法反駁的真芝,秦野眼眶溼潤地繼續說。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真的本來想就這麼算了。」
縱使有著不安定的神情和無情的態度,秦野依舊溫柔而烈地讓真芝擁抱著。
這樣的他教人怎不動心?
「你這麼年輕又帥氣……應該馬上就能找到對象,可是……」
他忘不了那身體的重量和味道。也發現自己從他那溫柔的
烈獲得救贖。
「……你不要我的話,我要找誰來抱我……」
秦野的自嘲揪痛了真芝的心,呼急促的他一句安
的話都想不出來。
他只能強硬地摟住秦野的肩膀,把他往樓梯上帶。
「幹嘛啦!」
「……回我家去吧。」
他緊抓住想要掙扎的秦野,焦急地說。
「我想對你說的話,不太適合讓其他人聽到。」
「事到如今你還有……」
近在身旁的體溫和聲音,讓真芝控制不了如同暈眩般的熱情和慾望。
「——真芝……」
就在通往地面、隨時可能被人撞見的樓梯間,真芝給了秦野—個靡而灼熱的甜
長吻。
才一打開門,秦野就發現真芝的手指輕輕微顫,但他無意點明。
脫掉鞋子的那一瞬間,秦野陶醉地閉上眼睛受真芝顫抖的手擁住自已。在地鐵樓梯間被掠奪過的嘴
,也落下了幾個期待的吻。
但從他黑眼眸滴落的淚水,卻讓秦野的
嚐到了苦澀的滋味。
「……對不起。」
真芝沙啞的謝罪無意間卻傷了秦野。
「為什麼……?」
秦野不解地凝視著真芝。再吻了秦野蒼白而又天真的眼角之後,真芝再度道歉。
「……我離不開你。」
「真芝……」
「我喜歡你……所以對不起……」
想要說些什麼的秦野才—張嘴,就被真芝熾烈的舌給堵住。
「你、你不需要道歉……如果覺得對不起我……」
撫摸著真芝硬質的頭髮,秦野含淚微笑。
「就別再離開我……」
話聲末落他已泣不成聲。看著真芝心疼的表情、秦野向他索求親吻。
「我喜歡你……真芝……」
「……秦…野……」
「別再說跟我沒關係了……」
「對不起,我絕不會再說了。」
除了真芝的臂彎,他哪裡也不想去,失去真芝所得來的自由,對他而言黯淡無光。
「我喜歡你……喜歡你……我要……」
我要你——更強烈地愛我。
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如果我能給你生個孩子就好了。」
真芝真摯的聲音讓秦野笑著落淚。
「那樣我就能讓你徹底得到幸福。」
秦野不哽咽起來,原本的笑臉也隨之崩潰。
「你真傻……」
只要有真芝這句話就夠了。
「我有託兒所那些孩子和你——就夠我忙了。」
秦野低聲說完,小心避開真芝兒解著自己襯衫鈕釦的手,攀住他的後頸,親吻了那永遠只屬於自己的嘴。
秦野第一次睡真芝的,雖然有點不習慣,但真芝溫暖的懷抱卻讓他安心不少。
猴急地脫掉秦野剩餘的遮蔽物,真芝迫不及待地吻上他已經尖的
首。
「啊……」
覺真芝的舌在自己
前蠢動,秦野難耐地扭動著
身。
慾太久的身體只希望能被心愛的人迅速填滿。
他不停撫摸著男人的下肢,時而窺探著他壓抑的表情。
明知道秦野已經慾火焚身的真芝,卻只持續緩慢的愛撫,完全不觸碰到他的下半身。
秦野伸出紅舌,像代替催促地輕吻真芝汗溼的皮膚,接著含住男人伸進自己口中的手指貪婪。
「嗯呼……嗯、嗯……」
那種類似在體內深處的動作,讓秦野全身都因為想要真芝而飢渴不已。
「……真芝。」
覺他溼潤的手指撫摸著
口當然高興,但秦野也知道,光是這樣還不夠。
改變自己癖的是這個男人,能滿足自己的也只有他而巳。如果沒有真芝,秦野不知道要如何滿足自己
蕩的身體。
「……真芝……」
快點來佔有我。
秦野纏綿地愛撫著真芝那雙長腿中間的象徵,邊自嘲般地低笑了。然後把臉湊過去。
「……秦…野……」
驚愕的真芝想把秦野拉開。他雖然教過秦野不少技巧,但不知是對這類侍奉有所抗拒還是怎的,從來不曾強迫秦野做過。或許這就是真芝當不成暴君的原因吧。
「……我可以嗎?」
「可……是……」
看出真芝的猶豫,秦野噗哧一笑。
他用雙手捧住那個不知進出過自己身體多少次的男象徵。
「這是……屬於我的吧?」
他惡作劇地笑了,然後了前端一口。那臣服的象徵的確巳完全屬於秦野。
「啊。等、一下……!」
「呼……」
雖然聽到真芝慌張的聲音,秦野依然故我地把它含了進去。先用舌尖玩了幾下,便想著曾在A片中看過的情節而開始轉動頭部。
(啊、動了……)人體最的器官首推手指,舌頭次之。一想到此刻正在自己手中跳躍的灼熱硬塊,往昔是如何地在體內暴動時,秦野的下肢就開始熱了起來。
「嗯……嗯、嗯……」
真芝茫然凝視著秦野努力吻的摸樣,時而難耐地扭著
肢呻
。儘管真芝一動,那巨大的熱楔就會壓迫到喉嚨,但秦野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只覺得自己渴切的身體愈來愈難受。
他好想被真芝那優美而修長的手指,或是此刻正在自己口中暴動的分身貫穿,並且在狂野的律動中瘋狂深吻。
但是如此膚淺而靡的慾望讓他說不出口,只能抬起一雙淚眼乞求般地仰望真芝。而真芝似乎也
受到了他的渴望。
「……我明白。」
他捧起秦野的臉,伸手拭去他邊的溼痕,用更甜
而私竊的聲音對他說:「你這麼
亂的身體,再也無法抱任何女人了吧……?」
裝作沒聽懂真芝語氣中的苦澀和後悔,秦野伸手擁住他的後頸。
「你想要我嗎?……想跟我做愛嗎?」
「——是啊!」
彷彿隱藏連指尖都為之顫抖的痛苦,秦野凝視著真芝送上嘴
,兩人吻得幾乎忘了呼
。
「我保證……會讓你瘋狂。」
聽到真芝低聲而猥褻地宣佈,秦野也因期待而顫抖起來。
真芝抓住秦野雙手導向他的膛,明明是自己的手,秦野卻有異樣的快
。
「……你自己會這麼玩嗎?」
「啊……啊、」
秦野一開始還因羞恥而僵硬,接著就難耐地緩緩動了起來。尖而
溼的
尖剛才已被真芝的舌頭愛撫過,摸起來有種柔軟的
覺。
「……舒服嗎?」
「不……啊……!」
凝視著秦野捏自己
尖的模樣,真芝忍不住低聲調侃。
「下次我會記得這麼做。」
真芝的手指纏住秦野半立的分身,硬是不給他決定
的刺
。慾火高漲的秦野不斷將自己的細
貼上他的掌心。
「真、真芝、真芝……」
他的手指總是搔不到癢處。看著秦野焦急得連都
起來的難耐狀,真芝就像責備似地緊握住他的分身。秦野無言地弓起後頸。
「快……快點……給…給我……!」
真芝只觸摸幾下就離開的手指,讓秦野的火熱愈發燃燒起來。
凝視著秦野心蕩漾的表情,真芝不
微笑。看出他揶揄的笑容似乎有所企圖,眼眶已然溼潤的秦野更加蠢動起來。
這樣的表情他再知不過了,接下來真芝一定會下一些怪異的命令。
「……手過來。」
「啊……」
秦野的手被真芝導向自己的下肢。
「要握緊。」
秦野兩手抓著自己的膝蓋內側,呈現雙腿敞開的姿勢。
「喂……我不要……這種姿勢……!」
秦野試圖抵抗,但真芝溫柔的聲音卻有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不行。……你不是想要我嗎?」
真芝握住秦野的分身,再度分開他的腿。
「我要把你想要我玩的地方看仔細才行。」
「……」
秦野羞恥地咬著下,卻也聽得出真芝想要自己捨棄某些東西。
被要求這種前所未有的羞恥姿勢,他不知道真芝究竟是決定選擇自己,還是仍在試探。
(……可惡!)因為總是獨自覺得不安和受傷,所以才只能選擇這種方法嗎?那跟初相遇時有什麼差別?秦野下意識苦笑。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看看好了。
如果他是真心想要自己,而非只想要個發洩管道的話,光承受是不夠的。
就讓我來告訴你誰最執著。在心裡無言宣告的秦野一咬牙,用力把腿撐開。
「……這裡……」
他無法控制自己顫抖的聲音,極力撐開的雙腿也細細地痙攣起來。
真芝在看著自己,用他那雙人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就像要
遍全身似地貪婪凝視著自己。
「摸我……這…這裡……」
敞開的雙腿間,因為灼熱且溼而傳來一陣涼意。瀰漫在空氣中的
息聲,已分不出是真芝還是秦野的。
「……真芝……快點……!」
看到受誘惑的真芝驚愕瞪大眼睛的摸樣,秦野擔心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亂,但連自制力都消失的他,只能緊閉起雙眼沙啞地催促真芝。
「……秦野……」
「——啊、」
那發疼的地方覺到了真芝的呼
,接著是更
溼的
覺。
「啊、啊……」
「你總是……出乎我意料。」
被真芝手指撐開的內壁。還來不及覺冷就被舌頭侵入。
「真讓人……控制不住……」
「啊……嗯、好……!」
覺真芝的唾
潤澤著自己的內部,舌尖好像摩擦著體內隆起的那塊
處,秦野更加呻
起來。
顫抖的身體讓秦野四肢無力,雙手幾乎撐不住雙腿。
「——你想要我裡面嗎?」
「啊——」
知道真芝的手指已經進自己蠢動的窄門,秦野發出近乎哀鳴的叫聲,並狂野地扭動無法隨心所
的
身。
「唔——唔唔、嗯……!」
真芝的手指長驅直入,而舌頭也不知何時攀上了秦野的徵。另外一隻手則捏起左邊的
尖玩
。
「嗯啊——啊、啊嗯嗯!嗯!」
每一個點都在真芝掌控之下,秦野瘋狂地搖著頭。
覺全身的血
都在沸騰,太過強烈的快
反而讓他
到痛苦。「不要……不……啊啊啊啊……!」
秦野淚不止,視線一片模糊。因為剛才發出了連自己都為之一驚的猥褻聲,才稍稍恢復的一點羞恥心,沒想到立刻又被真芝手指在自己體內的蠢動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不是痛楚,而是彷彿永不消逝的快。秦野的身體遠比
器更為迅速地先抵達高
的顛峰。
「真…真芝、真芝……」
他的雙腿早巳無力地癱在上,像條離水的魚般跳動著。明明都口齒不清了,秦野還是忍不住抗議。
「你……有完…沒完……!」
那眼眶含淚的模樣缺乏魄力,看在真芝眼中只是別具誘惑罷了。
「現在就要投降?…還太早了吧?」
「我…好累……」
「……騙人。」
真芝含笑地把自己分身頂在秦野蠢動的窄門上,光是這樣秦野就覺得快不行了。他咬著下強忍,眼淚也跟著奪眶而出。
「……對不起,你別哭了。」
真芝後悔地安著秦野。秦野心想,不知道自己的眼淚他嚐起來是什麼滋味?
「我做得太過頭了嗎?對不起。」
「嗯、嗯……啊、」
真芝邊在秦野耳邊甜呢喃,邊緩緩貫穿了他的下半身。
「啊嗯……」
享受著那種麻痺的快,一股安心也油然而生。難耐的秦野所發出的呻
聲格外甜
,也讓真芝相當喜悅。
「……我喜歡你的聲音。」
「嗯……」
「好有覺。會讓我想做更多羞恥的事。」
這應該是我說的才對吧?被真芝咬著耳垂的秦野邊息邊想。
真芝花了相當久的時間才進入秦野體內。聽到他說什麼記住我的形狀時,秦野瞪了他一眼,彷彿在說早就已經記住了,還附帶般地縮緊內壁。
「那你怎麼都放著我不管?」
「……唔、…對不起。」
秦野強硬地摟過真芝的背脊。
「這麼久沒做了……你要溫柔點才行。」
「……秦野……」
反正我又不會逃。秦野摩蹭著真芝的臉,不想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因為他知道,這會讓真芝難過。
「……我好寂寞……」
「……對不起。」
當秦野口
到一陣刺痛時,兩人相系之處也傳來呼應,並以同樣的頻率
亂了呼
。
「嗯……真、芝……」
在被的過程中,秦野拚命按住真芝的肩膀,呼喊他的名字,索求他的嘴
。而當真芝想要打持久戰而暫時停下動作時,秦野的內部就催促般地蠢動起來。I「嗯……真芝,啊、不要……啊啊啊……!」
「怎麼了?……這麼舒服嗎?還是會痛?」
扭著細的秦野忘情地喊叫出來。真芝
問的聲音雖然溫柔,卻明顯蘊含著飽滿的情慾。他那仍繼續
動的兇器就是最好的證明。
「啊啊、好、好……!啊、啊、啊、啊、」
一股濃厚的快從發出溼粘聲的下半身傳來。雖然恐懼即將而來的
烈,秦野卻不準備逃地斷斷續續喊叫。
「還……要……更大的…我還要……!」
「——!」
秦野那縱慾放蕩的喊叫聲,成功孕育了在他體內的真芝分身。
「……你真是……」
聽到真芝那似笑似嘆的聲音,已經管不了那麼多的秦野,只能一昧地前後擺動著
身。
「……我……我不行…了……!」
「等、等一下……」
秦野的太陽正在猛烈跳動,臉也熱得快要頭痛起來,真芝把嘴
貼在他的臉上低聲說:「……等一下,我要
在你裡面。
「唔嗯……」
真芝輕握住秦野在自己腹部上摩擦的分身。那種無法解放的覺讓秦野暈眩。
「……你不是喜歡……我在裡面嗎?」
「……你……!」
他從來沒有開口要求過。
雖然被真芝知道很羞恥,但秦野的確對那種做法最有覺。
覺真芝的分身更猛烈地摩擦著自己那快要痙攣的部位,秦野只能無言地擺動著
亂的身體。
「……呼——啊啊……!」
真芝那異於往常的愛撫,讓秦野連骨頭都快為之溶化。
「啊——來了……!」
真芝的呼也開始急促起來。當秦野咬上自己攀附的男人肩頭時——「——我喜歡你……」真芝愴然地說。
「……嗯啊……!」
在一瞬間為之高昂的情慾將飽食的真芝蝕殆盡,主導權已然握在秦野的手上。
「—一」
享受著那期待已久的溫暖潤澤,真芝咬著秦野耳朵所說出的最後一句話,似乎微帶幾分悔恨。
纏的兩人調整著紊亂的呼
,真芝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秦野身上。
「好重……」
「嗯……對不起。」
聽到真芝疲累的聲音,秦野這才想起他好像身體不舒服。他趕緊抬起臉,正好上真芝的眼神。
「……怎麼了?」
覺他還殘留在自己體內,秦野下意識緊縮了一下內壁。
「不行,再讓我待一下……」
真芝壓住秦野想掙扎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聲低語。
「可是……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只是喝太多悶酒而已……運動一下就沒事了。」
覺他又開始硬起來的分身在自己體內抖動,秦野的臉整個紅到耳
子上。
「你臉紅了?為什麼?剛才都那麼狂放了,現在才害羞會不會太晚啊?」
「那…那是……」
剛才那是一時衝動才幹脆豁出去,從來沒被真芝如此溫柔擁抱過的秦野有點無措起來。
「……我跟井川已經沒關係了。」
看到秦野遊移的眼光,真芝真摯地輕聲說。
「我跟他真的沒再來往……你相信我。」
「……嗯。」
看到真芝彆扭的模樣,秦野不笑了,但那笑容似乎沒有博得真芝的信任,他有點不悅地退出身體。全身變得極為
的秦野縮起肩膀,等待那異樣的
覺過去。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永遠監視我。」
「……嗯、」
接著又緩緩進去,秦野分開的雙腿在單上
起一陣漣漪。
「過去的我雖然很差勁,但以後請讓我對你好。」
「啊啊。啊嗯……啊、啊啊」
想認真回答他的秦野卻只能發出嬌。
「我喜歡你。」
「不要……!」
緩緩動著的真芝不知想到什麼,有些故意地問著秦野。
「我剛才就想到了……你好像對「喜歡」這兩個字特別有反應?」
「別、別說……嗯、啊!」
知道自己抓到了秦野的弱點,真芝得意地取回主控權。
「你的耳朵好像也很。真的好可愛……」
「你、你騙我……啊、不要…我的……!」
光是親吻臉頰或眼睫,就足以讓秦野下半身顫抖起來。不管在身體或言語上,真芝愈是溫柔秦野就愈有覺。
(這是怎麼回事……)能用心去覺到的東西,遠比膚觸的刺
來得更舒服。真芝凝視著自己的視線,比任何體位都要讓秦野害羞,但發現他揶揄的神
逐漸變成憐愛之情,他的
口又沒來由地一陣刺痛。
心中那份並非哀傷的震盪藹讓秦野落淚。
「……好舒服……」
秦野伸出手,讓真芝擁進了懷抱中。那種搖晃的覺愜意安穩,他不
有點昏昏
睡起來。
「……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看著我就能讓我達到高……」
「……啊?」
真芝的臉倏地漲得通紅。秦野撫摸著真芝硬質的頭髮,輕咬了他高的鼻粱一下,然後用充滿情慾的溼潤眼神要求下一步。
「……來吧……永遠地看著我。」
真芝輕輕貼上秦野靡卻又無
的嘴
。
兩人就這樣沉溺在有著相同頻率和聲音,卻又糜爛而荒的永恆愛慾之中。
全書完
评论列表 (1)
是翻譯本的小說嗎?不過我不喜
看
本的一些作家寫的,也許是文化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