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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便投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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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年紀輕,不懂得什麼規矩,皇帝不該戀宮中,致荒了朝廷的正事。”這幾句話常常對皇帝説着,説得皇帝心煩起來。

便也不敢常到皇后宮裏去了。西太后又派了人在暗地裏偵探着皇帝的行動,見同治帝到孝哲後宮裏去了,第二天慈禧太后見了,必要嘮叨一大套。把個同治帝氣得從此不到皇后宮裏去了。

也不到慧妃宮裏去,便終年獨宿在幹清官裏。每到無聊的時候,便傳從前摔跤的小太監來,做着各種遊玩事體來消遣。同治帝自從大婚以後,便換了一種格。從前的玩耍。

他看了一概沒有意味,任你小太監如何哄着玩兒,皇上終是悶悶不樂,後來由崔總管了一班小戲子進宮來演唱,起初皇上看了十分歡喜,後來看了一出《游龍戲鳳》,把皇上的一片心又勾起來。

便悄悄地問小太監:“京城裏可有玩耍女人的地方?”那小太監都要討皇上的好,便説這裏宜武門外某家姑娘如何美貌,某家少又如何幹淨。

皇上聽了,便賞了小太監許多瓜子金,叫他們瞞着人悄悄地陪着皇上到各處去玩耍。這皇帝玩出味來了,便終在外面不肯回宮去。崔總管便是知道也不敢多説。

皇上每請過太后的安,坐過朝以後,便溜出宮門遊玩去了。皇帝在外面自稱江西陳拔貢,皇帝除玩姑娘以外,凡是茶坊酒肆,他都要去軋熱鬧。

有一天,左都御史文達和滿堂官昶熙,在宣武門外燕樓酒店裏吃酒談笑,忽然一眼見東壁廂一個漂亮少年坐着,身後站着一個小書僮。再細看時,那少年不是別人。

正是當今皇上,他打扮做公子哥兒模樣,自由自在地一手擎着酒杯在那裏飲酒。皇帝也瞧見他兩人了,便向他們點頭微笑。

慌得文達、昶熙兩人總也不自在,酒也不敢喝,急急跑下樓去,悄悄地去告訴了步軍統領,那統領聽了,嚇了一大跳,忙調齊兵馬,親自帶着要去保護皇上。

文達攔住了説:“統領這一去,鬧得人人知道,聖駕倘有不測,你我如何擔得起這個干係?再者,統領這一聲張,得皇上不能自由自在地遊玩,反叫皇上着惱,你我得不到保駕功勞,反要受聖上的申斥。這又何苦來?”那統領聽了文達的話,卻也有些躊躇起來,便問道:“依大人的意思,怎麼才能兩全呢?”文達思索了半天,才得了一個主意。

便吩咐統領在衙門裏挑選了二十個勇健兵丁,穿了平常人衣服,到燕樓去暗地裏保護着皇帝。倘然皇上到別處去遊玩,也只須在前後暗暗地跟着保護着,卻不可令皇上知道。

那統領官聽了,便依了他的意思,點派了二十名勇士出去,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卻説步軍統領密派着二十個勇健軍人暗暗地保護着皇上。

那皇上一到外面,大街小巷沒有一處不要去遊玩,後來他走到琉璃廠一家紙鋪子裏去買玉版箋,看成了貨物,共要十二兩銀子。同治帝從懷中掏出一把瓜子金來付給店夥,誰知那店夥是不認識瓜子金的。

他卻不要,那小太監不問他要不要,拿着紙便走。店夥見他要白拿貨。發起急來,托地從櫃枱裏面跳出身體來,伸手一把在小太監衣襟上扭住。另有一夥計從裏面走出來,把皇上當扭住,口口聲聲嚷説:“逛騙貨物的賊!送他到衙門裏去。”那時店裏掌櫃的也走出來,問着皇帝道:“你是什麼人?”那皇帝説道:“俺是江西的拔貢,姓陳的便是。”正在不得開的時候,忽然走進十多個雄糾糾的武士來,把兩個夥計的辮子揪住,説:“隨俺到衙門裏去!”那店夥計便大嚷起來,説道:“世界反了!你不抓白撞賊,倒要抓俺做買賣的人!”那武士聽夥計罵皇帝“白撞賊”便揚起手來,正要打下去,還是皇上來解勸説:“叫夥計拿了紙,跟隨俺到家裏去拿錢去。”進了城,又走了不少路,一抬頭,忽然見高高的午朝門矗在面前。

店夥計看那主僕兩人搖搖擺擺地走進午門去,頓時害怕起來,忙把手中的紙丟在地上,慌慌張張地逃去。同治帝看了,不覺大笑,吩咐小太監去把紙拾起來拿進宮去。

第二天,依舊命小太監拿了銀子到紙鋪子裏去如數給錢,慌得那紙鋪子裏的掌櫃不住地向小太監作揖打躬。小太監也不去睬他,徑自回宮來。

過了幾天,同治帝獨召文達進宮去,提起燕樓吃酒的事,皇帝還説他多事,有許多武士跟隨着,行動反多不便。

文達又磕頭勸諫説:皇上萬乘之軀,不可冒此大險。同治帝如何肯聽,依舊偷偷地在外面遊玩。有一天,出了後宰門,走過湖南會館,忽然對小太監説道:“曾國藩住在裏面,待朕看他去。”走進會館,找到曾國藩院子裏一問,曾國藩出外去了。見對面有一間屋子,房門開着,同治帝便也直闖進去。屋子裏是一個湖南舉人姓鬱的,這時正趴在炕上吃飯。見一個少年昂頭直入。

也不招呼人,便在書桌前坐下。見書案上攤着一本文章稿子,那少年便提起筆來隨手亂塗,到末後,寫着“不妙”兩字。

那鬱舉人正要上去攔住,這少年丟下筆,哈哈大笑着去了。鬱舉人看了十分詫異,問自己的僕人時,説:這是來拜望曾大人的客人,因為曾大人出外未回,所以他信步到老爺屋子裏來的。鬱舉人聽了,也猜不出是什麼樣人。

待到晚上曾國藩回來了,鬱舉人跑去問他,又拿塗改過的文章給曾國藩看,曾國藩也猜想不出是什麼人。第二天,曾國藩被召進宮去,奏對完了,同治帝笑問:“昨天怎麼不在會館裏?”曾國藩聽了十分詫異,忙磕着頭説:“臣昨天應恭王爺的召,在王爺府中陪飲。”同治帝又笑説:“你那對門住着的湖南舉人好大模大樣的。”曾國藩聽了,知道皇上昨天又私自出宮來過了,便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對答。回到會館裏把這情形告訴了鬱舉人,才知道昨天來塗改文章的便是當今皇上。

嚇得那鬱舉人會試也不會,收拾行李,一溜煙地逃出京去了。從此京裏大小官員都不敢在外面行走,只怕遇到了當今皇上,得了什麼罪名。

但是同治帝越發遊玩得得了意,依舊每裏帶了小太監在外面亂闖。又有一天,崇文門外土地寺裏,有一個廟祝正在打掃佛堂。外面下着大雨,忽然有一個少年抱着頭匆匆地進來,後面跟着一個僮兒。

看他主僕兩人身上都被雨淋濕了,這廟祝是熱心人,忙把他主僕兩人邀到後面屋子裏去,特意生着火盆,替他們拿衣服烤乾,煎着茶給他們吃。

那少年一面喝着茶,一面問道:“這廟裏沒有和尚嗎?”那廟祝説道:“這裏只有師徒兩個,和尚如今出外打齋飯去了。”少年又問廟祝:“今年多少年紀?在這廟中幾年了?從前在什麼地方?”那廟祝見問,便把手中的掃帚撐着,説道:“我如今三十六歲了。來到這廟裏已有四個年頭了。

當初原在西關頭陳大人家裏做奴才的。俺是陳大人家自幼兒買去做書僮的,足足服侍了陳大人二十個年頭。

四年前偶不小心打破了一個古瓶,陳大人把奴才打了一頓,攆出門來,是俺無處可奔,因一向認識土地廟裏的大師父,便投奔他來,當一個廟祝。

廟裏香火十分冷清,俺在這裏也十分窮苦。”那少年又問:“在陳家當了二十年書僮,陳大人可曾替你娶你娶過媳婦,又可曾給你幾個工錢?”廟祝説:“俺在他家二十年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