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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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有人被識破了，怎麼辦？老哥的畫像可撒得整個中央郡到處都是哩。”布契諾看了巴維爾的獨目一眼，語氣裡有些擔心。

“先使金幣，看能不能混過去，萬一不成，再見機行事！”巴維爾拿定了主意。

攻城的號角在黑巖城下爾人營壘各處奏響，軍營裡湧出來大批的人。

萬斯、烏丁以及城頭上的守軍都驚呆了。

來的不是軍人，而是老百姓，人數有數萬之多，正是茲波林從周圍鄉村抓來的中央郡平民。

他們的衣衫襤褸、花花綠綠，除了成年男子，也不乏老幼婦孺。這些人手裡拿著的不是兵器，而是鋤頭、鏟子、尖嘴鎬等破牆工具，雙手抱著沙囊土袋，推著撞車，身上更沒有任何遮擋之物，浩浩蕩蕩地朝城門和城牆而來。

在他們身後是爾正規部隊，刀槍明晃，防護良，拿著弓箭，推著投石機和攻城塔，驅趕著前面的平民盾前進。

“禽獸！茲波林這個野蠻人的名字，將永遠釘在恥辱柱上！”萬斯氣得渾身發抖:“投石機！長弓隊！”城內響起淒厲的警號，城頭戒備部隊和駐留城內的各支城防守軍如道道游龍，都迅速地跑上城頭，進入各戰備防區，嚴陣以待。

所有人，不僅守軍，連平民身後的爾士兵們臉上，都有不忍之。

戰爭必然帶來對民間的暴行，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之間的戰爭尤甚，但像今天茲波林這種以大規模、**的驅民為盾者，在正規軍間極其罕見，而在野蠻人入侵和寇作亂時卻屢見不鮮。

文明世界裡各國的軍事鋒中，存在著一些心照不宣的慣例。殘殺戰俘、驅平民攻城等，都被視作野蠻人行徑，一旦傳出去，不僅在受害國，中立國、盟國甚至本國的民間，都會遭受輿論的譴責，屬於極其不光彩的行為。

這不僅與道德有關，更關乎自身的利益。你以此對人，人必以此對你，開此先例者，無法避免他人對本國子民以牙還牙的報復。老百姓心裡頭那本帳算得是非常清楚的，他們雖然沒轍，但戳著脊樑骨罵，他們還是敢做的。

城內的投石機開始轟鳴，布魯斯長弓手引弦發箭，這兩種遠程武器可以避開對城下民眾的傷害，擊打到他們身後的敵軍。不過，對方同樣也可以用遠程武器還擊。

黑巖城沒有河經過，只有一條寬深的護城陷壕。由於城頭守軍難以硬下心腸下手，護城壕很快便被平民用沙袋填平了。在背後刀槍的迫下，老百姓開始挖磚撬牆，衝撞城門。

倘若事態這樣發展下去，對於黑巖城的防守將十分嚴峻。

“萬斯將軍，讓我出城與茲波林決戰吧！”烏丁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直跳下去與茲波林拚命。

“守好城池，命令全軍，向城下…”萬斯幾乎是哽咽著下達命令:“擊！”為了城內幾十萬軍民的命，城下這幾萬老百姓只好犧牲了。這就是戰爭中的算術！

“快去！”萬斯變成了一隻狂怒的獅子，向身邊呆若木雞的烏丁和傳令兵們暴吼道。

老將自己也拿起了一把硬弓，衝到城頭前線，一箭接著一箭地朝遠處的爾軍人，每一次弓弦的跳動，都意味著一個爾人的魂歸西天。

然而，個體的行為，無法改變集體的悲劇。

對於箭技遠遜於主將的城頭守軍，也只能飽含熱淚，往城頭下的本國百姓身上投石、箭、澆油，憤怒、怨恨和噬咬心靈的罪惡，叫他們的手在顫抖、心在血，彷彿自身也變成了和敵人一樣的禽獸！

城下的慘狀更加深了他們的這種覺。

可憐的老百姓，沒有武器、沒有盾牌、沒有鎧甲，本無法抵禦，想回頭或反抗，身後的爾人又刀矢加身！

男人在呻慘嚎，女人和孩子在尖叫，很多老人乾脆放棄一切抵抗和躲閃，跪伏在地上進行臨終前的懺悔和禱告…

血成河，屍積如山，城牆前的一切防禦物被平民的屍體遮蔽，失去了效用…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席爾瓦堅持以主力正規軍防禦城頭，堅持專業化守城策略的作用了。黑虎軍團雖然由生於斯、長於斯的本地軍人組成，但畢竟是正規部隊，嚴苛的訓練已經將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這一信條刻入了他們的骨髓，再苦痛、再悲憤，也必須忠實地執行主將萬斯的命令。

但那些撤入城內的莊園主私兵們，就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了。他們都來自巨木堡周邊的鄉村市鎮，城下的很多老百姓是他們認識的人，看著同村的、同街的鄰里朋友，甚至是自己的親戚，他們怎麼忍心下手？

這些人的軍紀也遠不如正規軍嚴格，有的連臨時出任軍官的莊園主也不一定使喚得動。面對這種情景，不僅有很多人不執行命令，還有些人衝向城下，打開城門，想把城下的老百姓救入城內。

萬斯因兵力問題，設防為北門、東門由黑虎軍團控制，西門則由私兵們防守。三萬人素質再差，守一個城門還是足夠的。按理說，這種佈置本身也無可厚非，然而卻未成想由於茲波林的卑劣攻城辦法，導致這裡出事！

一些不服指揮的私兵強行打開西門，見到一線生機的民眾蜂擁而入！

萬斯見狀，連忙調兵過去彈壓局面！

然而，還是晚了。

死中見到一條生路，老百姓自然是拚命往打開的城門裡邊擠，打開的城門再也無法掩合上。

狠辣狡猾的茲波林也早就做好了佈設，有數百勇猛的爾兵穿上了平民衣服混跡在人群當中。他們夾雜在水般入城的平民中，藉助這股洪般的衝勢，開始肆意地進行砍殺，擠住城門，屠戮衛兵！

這幾百人都是茲波林特意從軍中挑選出來的勇士，武藝不錯、戰鬥力強。私兵們不僅戰鬥素質低，而且突然遭到“老百姓”的進攻，一時猝不及防，門口的士兵雖然人多，卻極其混亂，竟然抵敵不住。

在這些爾奪門勇士身後，茲波林早已佈置了多達四萬的騎兵部隊，其中就包括號稱走廊第一騎的“鐵衛縱隊”見到門已打開，他們立刻發起瘋狂的衝擊！

不管是兵是民，不管是敵是友，凡是擋路者，他們通通踐踏、撞倒、砍翻！

洪大的鐵飆進如電，很快衝過了城門，朝城內殺去！

其他爾部隊，也在以最快的速度朝這個被打開的缺口前進！

今天黑巖城的軍民算是領教了爾鐵騎的厲害。別看攻城時他們英雄無用武之地，但如今城門開，這些部隊的威力就顯示出來了。

戰鬥力不遜於猛虎軍團重甲騎兵的爾鐵騎，在城內橫衝直撞，銳不可擋。

被入城的老百姓衝亂了陣腳，又遭受混在百姓裡的爾奪門勇士的突襲，再加上防守私兵部隊戰鬥素質較差，當失去了城防設施的依託後，他們本抗衡不了爾重裝鐵騎的迅猛衝殺。

打懵了的私兵們被突得七零八落，甚至無法進行建制的抵抗。他們被分割成東一片、西一塊，在那各自為戰。

萬斯從北、東兩城門調了半數兵力，共一萬五千名黑虎軍團戰士過去援助，也無法挽回局面，被迫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