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大峽谷裡的神秘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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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軍真是了不得也。是不是?”瑩玉興奮話。
衛鞅淡淡一笑“別急,得看完再說。”孝公慨然一嘆“是呵,戰場上最能識別真假,誰也騙不了誰。”山頭上大旗飛揚,三十面大鼓震天動地的轟鳴起來——這是正式進攻的第一通戰鼓。莆聞鼓聲,便見南北兩面的峽谷中塵土大起,旗幟翻飛,兩軍騎兵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向峽谷中央衝鋒而來!排成方陣的步兵在山突然出現,從側翼迂迴進攻。南北兩軍的步兵騎兵各攻兩個方向,中軍即是四面受攻,且左右兩軍的總兵力在三萬之眾,而中軍只有兩萬,顯然處於劣勢。此時但見中軍大旗招展,兩翼騎兵狂風暴雨般壓向距離較遠的兩軍步兵方陣,中軍自己的步兵方陣則急速變換,瞬間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陣,外圍是三千名強弩弓箭手,內陣是縱深六層的甲士。
中軍的步兵陣形就在將台山下的曠野,臺上看得分外清楚。左右兩軍的騎兵是一萬六千,中軍的步兵是一萬八千。按照戰國步騎作戰的傳統,騎兵可衝擊、戰勝三倍於自己的步兵,若兵力相差無幾,鐵甲騎兵戰勝無疑。秦孝公本是騎兵將領,不為中軍步兵大為擔心,對衛鞅急切道:“能支撐半個時辰足矣!”衛鞅
動拊掌“車英這個難題選得好!君上快看!”但見中軍外圍的強弩疾箭如雨,四面原野上的鐵甲騎士紛紛“中箭落馬”但不容強弩手裝上第二輪長箭,鐵甲戰馬便四面呼嘯著捲入步兵陣地!頃刻之間,但見強弩弓箭手立即變成了右刀左盾、以“伍”為戰的攻防單元。縱深步兵則一刀一矛兩人一組,與騎兵展開了
烈搏殺。車英作為中軍主將,並沒有率領騎兵衝鋒,而是坐鎮步兵陣地的中央,親自指揮步戰。左右兩軍騎兵的目標是突破中央,力擒中軍主將結束戰事。戰國軍法通例“三軍大戰,若大將死,從吏五百人以上不能死敵者,斬!大將左右近卒在陣中者,皆斬!其餘士卒有軍功者,奪一級。無軍功者,戍三年…”也就是說,主將戰死或被俘,全軍重罰受辱:凡領兵五百名以上的軍官全部斬首,主將周圍的護衛軍兵全部斬首,即或部分將士立功,也要受降一級的懲罰!可見大將危難就是全軍危難,大將死傷或被俘,自然也是最大的戰敗。惟其如此,車英作為中軍主將坐鎮步兵對抗騎兵的最危險的中央陣地,對中軍步兵可謂最嚴酷的考驗!
“車英有膽略,大大勵士氣。”秦孝公讚歎。
“親陣探索步騎之戰,頗有頭腦。”衛鞅點頭。
“快看!步兵不行了——”瑩玉銳聲叫喊。
此時只見步兵大陣已經被騎兵撕開了五六道缺口,幾次猛衝中軍主將的土臺方陣!車英的將臺四周是一個千人隊布成的圓陣,千夫長的將旗是黑白帶,中間大書一個“山”字。面對洶湧的鐵甲騎士,那面“山”字大旗象黑
的閃電,在各個缺口來回翻飛。一個瘦削的黑
身影不斷的憤怒吼叫“長矛刺人!短刀砍馬!”
“缺口兩改五!快!”在他的奔跑指揮補救下,一個個缺口重新合攏。
但就在這時,一隊騎兵突破外圍縱深,捲起巨大的塵暴席捲而來,眼看就要一舉突破中央將臺!當此之時,只見“山”字大旗在塵暴煙霧中驟然風一抖,一聲狼嗥般的長吼響徹山谷。隨著狼嗥之聲,將臺千人隊象暴風一般,卷集到騎隊正面約半里寬的溝壑地帶。一陣閃亮,每個步卒手中都驟然出現一支怪異的木棰!步卒們丟掉盾牌,右手木棰,左手大刀,吼叫著撲向馬隊之中,將馬隊三三兩兩的分割圍困,殺在一起!仔細看去,這木棰長約三尺,細身大頭,專門砸向帶著鐵甲面具的馬頭!步卒們欺身馬前,左刀隔擋騎士長劍的同時,右手木棰便對準正好發力的馬頭猛然一擊!馬頭面甲對於尋常刀劍,確實有良好的防禦功效。但對這猛力砸來的大頭木棰,卻極是忌憚。但聞“嘭嗵!”之聲,一旦砸中馬頭鐵甲,戰馬無不嘶鳴倒退。縱有神駿戰馬堪堪躲過,另一面的大頭木棰又縱躍跟進,立即從另一方向猛烈打來!這種奇異的兵器,奇異的打法,令騎兵防不勝防,反覆躲閃,馬上騎士的砍殺戰力自然大大減弱。前仆後繼的大頭木棰與鐵甲騎士反覆糾纏兩個時辰,左右兩軍的騎兵竟是不能擊潰兵力相當的步兵大陣。
秦孝公三人看得動不已,卻聽得山頭大鑼轟鳴,大演收兵。
車英一身泥汗飛馬將臺,片刻間三軍集結。清點戰場的軍吏飛馬來報:“稟報將軍:左右兩軍與中軍傷亡相當!中軍陣地未被攻破,左右兩軍未被擊潰,勝負難定!”
“請君上、大良造評點訓示!”車英汗透鐵甲,卻依然赳赳雄風。
“將士勞累,我看下來再說吧,大良造以為如何?”衛鞅拱手道:“評點可後,請君上訓示三軍,勵士氣。”秦孝公搖頭微笑“大良造乃國家上將軍,理當訓示將士。我到大帳再說不遲。”車英轉身面對峽谷大軍“請大良造,訓示三軍——!”衛鞅不再推辭,高冠帶劍走上土臺,一領白
披風隨風抖動“新軍將士們,秦國變法十餘年了,你們是變法誕生的新軍銳士。經年訓練,將士同心,你們創造了異乎尋常的新戰法,必將成為縱橫天下、雪我國恥的
銳之師!中原戰國亡秦之心不死,我們在夾縫中贏得的時
無多,一場大戰迫在眉睫。新軍將士,你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就要到了——!”全場高呼:“雪我國恥!建功立業!萬歲——!”車英深深一躬“君上、大良造,車英請求公主撫
三軍將士。”秦孝公
朗大笑“大良造,你說呢?軍中盡皆男子漢哪。”衛鞅向瑩玉微笑點頭“夫人,紅顏一語,可抵千軍哪。”瑩玉臉上泛起
動的紅
,向衛鞅投去熱烈的一瞥,緩緩走上高臺,紅
的斗篷就象一團火焰在燃燒。車英令旗揮下:“公主撫
三軍——!”大軍屏息,峽谷中一片寂靜,唯聞戰旗獵獵之聲。
面對這遍野翻卷的獵獵戰旗,面對這黑山嶽般的萬千騎士,瑩玉
動了。她驀然想起跟隨景監出使中山東六國對秦國的種種蔑視,不
熱淚盈眶“新軍將士們,你們都是秦國的勇士,都是秦國父老的好男兒。秦國民眾的土地、房屋、牛羊,你們的
子兒女,你們從變法中得到的自由之身和寶貴土地,都要靠你們手中的刀矛劍盾來保護。你們是秦國真正的長城,是護法的鐵軍!你們要保住這個國家,保住你們的家園…你們的父母與
子兒女想念你們,期盼你們殺敵立功,光耀門庭。你們的汗水、淚水、鮮血,將伴隨你們的榮譽和爵位,永遠銘刻在你們家族的牌坊之上!家人不能來看望你們,我要為你們唱一首秦地民謠,當作你們父母
兒對你們立功報國的期盼之心。”悠悠歌聲如絲飄蕩,那是每一個秦人都
悉的美麗情歌,五萬官兵的淚水頓時溢滿了眼眶。
蒹葭蒼蒼白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歌聲落定,峽谷中刀劍齊舉,驟然爆發出雷鳴般的吼聲“保衛家園!光耀門庭!”
“為國效命!捨生忘死!”
“公主萬歲!”衛鞅被瑩玉深深動了,不
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夫人…”驟然之間,瑩玉肩膀一抖,大袖遮住了臉龐。
是夜,秦孝公與衛鞅在中軍大帳聽車英詳細稟報了一年來的新軍訓練。孝公起自軍旅,對新軍戰法和兵器改制逐一詳加詢問,竟是慨不已。但他最
興趣的還是兩件兵器:一是對騎兵的闊身短劍改為窄身長劍,二就是那怪異威猛的大頭硬木棰。
秦孝公本來是騎兵將領,又是秦軍中的鐵鷹劍士,自然知天下騎兵的用劍都是闊身短劍——劍身四寸寬二尺長,加上劍格護手,也就是二尺五六寸長短。如今秦軍騎士的用劍變窄為不到三寸,長度卻加長了八寸,連劍格在內竟是三尺有餘。
“我來試試。”孝公拿過一把騎士長劍掂了掂,竟是比自己的闊身長劍輕了許多!
“好使麼?”他笑了笑,似乎不太塌實。
“君上,帳外有木樁,可以試手。”車英看出孝公心思,立即提議。
“好,試試手。”孝公提著長劍走到中軍大帳外,車英指著幾三四尺高的木樁道:“君上,這是我立的試劍樁,請君上一試。”孝公見那木樁高度與騎兵對步卒的高度相類,不
讚歎車英的訓練細緻,便猜測這試劍樁肯定是為檢驗工師
來的劍器而立的。他站穩馬步,長劍斜舉過頭,猛然向木樁揮下——只聽“噗嚓!”一聲大響,劍身陷入木樁半尺有餘,卻竟然沒有劈開木樁!
“噫!”的一聲驚詫,秦孝公不疑惑沉默。他的佩劍也是長劍,只是寬了一寸,是闊身長劍。難道窄了一寸多,力道與鋒利程度就如此大減?依他的劍術造詣,若使用自己的闊身長劍,一劍劈開這三尺木樁當不是難事。依照目下這劍的效果,騎士砍殺會有威力麼?
“君上,這窄身長劍是我琢磨出來的,輕便趁手,只是須得訓練劈殺手法。臣是讓一千騎兵先行訓練,確有威力,才配置全軍的。君上且看,當是這樣——”車英拔劍做了一個大斜劈的動作,一劍揮下,另一三尺木樁已經“咔嚓”一聲
刃開為兩半!
“噢!”秦孝公不驚訝的笑了。車英也是少年成名的鐵鷹劍士,論劍術自與孝公相當,然則一劍輕揮,竟能將三尺木樁從中間一劈到底,可見這窄身長劍確實威力不小!輕而鋒銳,對於騎兵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同等體力之下,可揮舞劈殺的次數可能大大增加,這在戰場上的作用可就難以想象了。
經過三個騎兵千夫長的演練,秦孝公已經看出了劈殺訣竅。他再次揮劍,竟是凌空一劍將大的三尺木樁劈開挑起,猶自覺得力道未盡,不
哈哈大笑“好!改得好!也給我配一把!”場邊的將領們不
高聲喝彩起來。孝公意猶未盡,興致
道:“大良造,試試,好用得很哪!”衛鞅本是名門名士,對劍術自然也是頗有造詣,然卻是獨身搏擊的路數,講究靈動點刺,與馬戰劍術的注重劈殺有許多不同。他上前拿起一支窄身長劍,試試覺得頗為趁手,一劍劈下,卻只是將三尺木樁堪堪劈開了一半,劍身夾在木樁中卻是不能動彈了,不
搖頭笑道:“看來呀,不能斬首立功了。”惹得眾人大笑起來。
進得大帳,秦孝公振奮有加,又興致的問到大頭木棰的奧秘。
車英略有尷尬的笑了“君上,這大頭木棰,我也不知山甲何時搞的?他在山野與野獸多有搏鬥,曾說過他將硬木削成的大頭木棰隨身隱藏,威力極大。沒成想他的千人隊竟然人人一支,我也驚訝,不知他什麼時候趕造的?今看來,卻是威力不凡。方才,他還在帳外為私用兵器請罪呢。大良造,我讓你注意的就是他,二十多歲,你應當認識他的。”
“我?認識這個千夫長?”衛鞅驚訝。
“想想,櫟陽南市,徙木立信。”
“啊——?莫非他是哪個徙木少年?!”
“對呀!沒錯!現下是新軍最年輕的千夫長了。”衛鞅慨中來“難得也難得,異數啊。一個藥隸少年成了軍中將領,那時侯誰敢想哪!”孝公笑道:“大良造啊,你這變法可不知要多少人新生呢,
慨不完哪。”突然,峽谷中馬蹄聲疾,車英習慣的霍然轉身,正待發令,聽得馬蹄聲已到帳外,衛士高聲稟報:“大良造府長史景監到——!”三人不
一驚。
景監匆匆走進一躬“君上、大良造,斥候星夜急報,山東有變!”
“噢?快講。”秦孝公和衛鞅已經同時站起。
“一,楚國聯絡中原,圖謀攻秦。二,三晉齷齪,魏國正在秘密準備滅趙國韓國。三,齊燕結盟,企圖迫我秦國割地!”秦孝公和衛鞅相互對視,半
沉默,突然,兩人同聲大笑起來。